自从周六那天下大雨后,天气再没晴过,9班班主任老周得知了江雾家的消息后,帮江雾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用来处理奶奶的后事。奶奶走后江雾就只有一个人了,周围相熟的大人都秉着能帮就帮的想法,帮衬着这个可怜的小孩。手术没有做成,医院退还了江雾缴的费用,借夏擎和蒋妍玉的五万,江雾直接还了回去。两夫妻本来说让江雾先用着,奶奶的丧葬费用也要很花一笔钱,不过江雾说自己还有钱,执意不肯再花夏家夫妻的钱,他已经够给他们添麻烦了,不希望再亏欠太多。丧失处理得不复杂,江雾选择了火葬,骨灰盒暂时寄存在殡仪馆。江雾打算处理完该处理的事情,就去取走奶奶的骨灰,然后江雾止住了后面的思绪,从殡仪馆回了旧火车站旁的老民房。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气,连带空气都像是一团沾了水的布,紧紧缠裹在江雾身上,难受极了。身边的人都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去了,夏袅想陪着他,但学校不能以这个理由给夏袅这么长时间的假,夏擎和蒋妍玉也不会同意。江雾也不想耽误夏袅,更何况他们以后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他即将要走的是一条绝路,绝不可能拖累上夏袅。江雾这几天都睡在奶奶生前的屋子里,他们没什么亲戚朋友,葬礼几乎不用办,有相熟的邻居碰见江雾也只是言语间叹惋一句“可惜,节哀,看开一点。”江雾没法看开,那个人接连两次把至亲从他身边夺走,心里的晦暗念头像湿冷的蛇一样缠绕着江雾,让他无法从滔天的恨意里走出来。小小的床上,少年欣长瘦削的身影蜷成一团,江雾想没关系,很快,他就可以回到她们身边去了。学校里回荡着下课铃声,2班向来最闹腾的俩人这几天都安静得过分。祁邂逅一下课,就拖了张凳子坐在夏袅身边,两人也不说话,就一个坐着一个趴在桌上,一起发呆,都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旁人也不敢问,他们观察到前段时间频繁来找夏袅的江雾最近似乎请假了,没在学校里瞧见他的身影。“夏啾啾,你今天要去找江雾吗?”沉默半晌后祁邂逅沉着声问。夏袅趴在桌上蔫蔫地点头,他这几天每天放学都去找江雾,可江雾很多事情要忙他好几次都落空了。今天听蒋妍玉说,江雾那边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可能再休息两三天就能回学校上课了。
夏袅想今天去应该能见到江雾,不过去找江雾前,他还要去一趟城中心的商场。给江雾买架子鼓的钱已经存够了,夏袅想把鼓买下,等江雾心情稍微好一些了,就送给了他。想到这里,夏袅的心情稍微好一些。江奶奶的离世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十多年来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太突然,打得他措手不及,夏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雾,因为奶奶甚至不是自然死亡。夏袅只能尽量陪着江雾,让江雾知道虽然奶奶走了,但身边还是有人伴着他。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夏袅这几天总觉得有些心慌,他想今天是一定要去江雾的,没看到江雾好好的,他不放心。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响,夏袅和祁邂逅第一个冲出教室,两人骑着车直奔城中心的商场。那家小小的乐器店开在这种地方其实很不赚钱,不是什么人流量大的地方,小城市里也没有人驻足进一家乐器店逛,更有思想落后的家长觉得这是有钱人才能碰的玩意了,自家孩子哪怕多看一眼,也会被说“看什么看?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那些东西又不能帮助你学习。”夏袅庆幸自己没有生在这样的家庭,也非常感恩父母对他的培养。直播赚来的钱是蒋妍玉和夏擎帮他提的现,钱的用处他也跟父母说过了,夏家夫妻俩并没阻拦孩子的想法,还非常鼓励夏袅,只是嘱咐他业余挣钱玩乐队也不能耽误学习。好在这方面夏袅自己平衡得很好,没什么太需要家里两位同志担心的。乐器店的老板似乎也没想靠着这家店赚钱,夏袅和祁邂逅进去的时候,老板还在自顾自地弹吉他,他对这些小孩儿了解得很,都是路过觉得好奇或是觉得帅,进来随便看看。只要不碰坏他的东西,老板一般都不想招呼。今天这两个却不一样,一上来就目的明确地问他,店里那套架子鼓买不买。老板对上夏袅目光炯炯的眼神,对方眼里的坚毅如有实质,他迟疑着问“买倒是要买可你一个小孩儿有那么多钱吗?”老板露出怀疑的目光,在得到夏袅肯定的回答后,不禁怀疑这两小孩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毕竟他开店这么久以为,还真没碰上过高中生一来就笃定要买乐器并且拿得出钱的。大多都是看两眼,摸一摸过过干瘾,实在有喜欢的也是问了他价格后,让他一定帮忙留着,自己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老板虽然生意做得谨慎,但也怕人家家长事后来找麻烦,坚决不肯相信两个高中生的话,让他们带家长来再说。夏袅在某些时候却固执地犯轴,偏就要今天把架子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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