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入宫服侍陛下。”乔北寄明白这是陛下想要的答案。“为孤念奏折?”商引羽问。“为陛下念奏折。”乔北寄低垂着头,只觉四面八方都有目光投来,都看到了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狐媚惑主,这让他心中慌乱耳尖烧烫。可他本就不想做沙场征战的大将军,他就想守在主人身边,想狐媚惑主,想侍奉主人。 将军觉得被孤幸恶心一直当明君很难,但堕落成昏君,却只需要被大将军拔一次剑胁迫。自从那日在甘露殿满足了乔北寄,商引羽就昏君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早已抛到脑后的武课被重新拾起,商引羽召见大将军入宫亲自教导。他每日都要被大将军教导一刻钟的武艺,有时是基础练习,有时是两人对练。每每他练出一身热汗,大将军依旧衣不沾尘,气定神闲,还能在两人过招之际顺走他的锦帕,为他擦去面上的汗水。待一刻钟后,将军准备的武课结束,情况就彻底颠倒。商引羽一个近身,轻松将乔大将军放倒在练武台上,他教将军真正的近身缠斗,他教将军情人间的过招。待一场近身缠斗结束,原本衣不沾尘的乔大将军必已狼狈不堪,身上处处挂彩。这时两人就需要一同前往华清殿,找个汤池,谈谈战后感想。商引羽爱极了这种有来又往的过招,大多情况下都是他在问: “喜不喜欢孤这样这样?还有那样那样呢?”将军只是点头, “喜欢的,陛下教臣,是臣之福。”皇帝不会满意这样的回答,必要缠着问个详细明白,皇帝询问,将军就像写上奏的军报般,一条条例举分析。随着天气渐冷,就不好在尚武殿里近身缠斗了。商引羽让人将华清殿重新布置了番,把他和将军喜爱的摆件和用具搬来大半,隔三差五地召大将军一同泡温泉。天一冷,朝臣们也喜欢在朝会开始前成群围在一起,烤烤火唠唠嗑。一起说说大夏今年的变化,说说家里的儿女小辈,再说到那进了宫的女儿,都从宫女熬到女官了,还没被陛下召幸过。“哦?原来你家的也没啊。”“莫非大人家中的也……”“唉,陛下还无嗣呢,还是得劝陛下莫要太过为朝政劳累,得兼顾后宫。”孙老尚书说着,余光看到窗边笔直站立的乔北寄。武将就是好啊,像他们这些文臣,就算穿得再多,这种天气也离不得火炉,对方还能站在开着透气的窗户边欣赏雪景。孙老尚书也生不起多少羡慕之情,他想到前几月老友酒醉后的话,心中很是复杂。
那天他孙女考上文试状元,他在家中设宴,大将军携陛下所赐贺礼前来。那日夜里,他那位精通算命之术的老友在酒醉后同他说, “大将军面相奇诡,若有子,其子必有大富贵。”他不甚在意, “大将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将来的儿子就算是个只会败家的纨绔,也能一生富贵。”老友醉醺醺地摇头,指着天上道: “是比大将军更大的富贵。”比大将军更大的富贵还能是什么?老友酒醒后对自己所言一概不认,只说是酒后胡言,孙尚书却惊得好些月没睡好觉。镇国大将军官居一品,手握军权,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比这更进一步,就只有那九五至尊!难怪陛下不许朝臣与大将军有姻亲关系,难怪陛下要日日召大将军入宫伴驾,陛下也是在防备着吧?现在的大夏很好,孙老尚书并不想经历一场改朝换代的动荡,他捧了个暖手的水壶起身,走到窗边,问:“陛下至今未立后亦无嗣,大将军,您怎么看?”乔北寄看着棉絮般的雪花落下,砸在窗棂上散开。他眉目低垂,沉默注视着窗棂上堆积的雪花,让人看不清情绪。良久,孙老尚书才听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道: “我是武将,会的只有行军打仗骑射武艺,孙尚书所问之事,本将军不懂。”孙老尚书越听越觉得乔北寄有不臣之心,看对方那低垂的幽暗双目,更觉对方心机深沉。他也不敢再试探,便借着窗外一阵寒风吹过,忙说此处太冷,边告辞回了火炉边。乔北寄抬眸看外边雪景,有风吹动他发丝,白雪纷纷而下。他也觉得冷,还是主人怀中暖和。但主人总是会有妃嫔的,主人会夜宿妃子寝宫,妃子们会怀上龙种,诞下龙嗣。到那时,主人还会不会偶尔想起他,让他伴驾,召他侍奉?朝会开始,众朝臣依次入殿。商引羽坐上龙椅,在一片万岁声后道平身。听着一个个朝臣的奏报,商引羽隔着头上冠冕垂下的珠帘,不时往乔北寄所站处看一眼。今天的北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以往大将军虽也是一本正经地上朝,绝不在朝堂上与他行昏君宠臣的眉目传情,但今日怎么连他衣角都不偷偷看了?等下了朝,商引羽就让安德忠去传大将军入御书房谈话。御书房已经烧上地龙,坐榻上也铺上了厚实温暖的皮毛,商引羽脱了鞋,盘腿在坐榻上看着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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