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马车跟在成夙的后面,两个丫头陪在她身边。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马车停下,成夙带她下来。入目是一排不见尽头的青墙和琉璃瓦,成夙带她走过花岗石的地砖,经过层层的侍卫和宫人,走进宫门,绕过大殿和长廊。西凉王宫当然不及楚王宫大,但是两处形制相似,如霜走一遍,也就熟悉了。要说独特,大概最为独特的地方就是楚宫的杨柳很多,都是垂柳,春暖时节,都抽出了黄绿的枝条和叶子,蘸水而生,显得腰肢窈窕妩媚,惹人关情。
宴乐之地就在水边,一座高台上,四周也种满了杨柳,场地被分成了两席。如霜跟着成夙,向楚王行了楚人的礼。
楚王成玦在上座,如霜起身时匆匆看过他一眼,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年纪,可是看着面容很稚嫩,一副先天不足的样子,苍白的脸色几乎透出青色血丝,他穿一身衮服,生得不错,只是目光阴鸷,看向成夙的目光里带着忌惮和威慑。他的身边坐着楚后,穿一身宫装,容色平凡,但是很端庄,全心关照着楚王,大概是一个温良随和的女人。
“这是晏姑娘”成夙道。
“叔父新得了美人,好艳福。”
成玦赐酒,赐座,如霜便跟着成夙入座了。
成夙是重臣,座位就在楚王的身边,阶下男席的首位,如霜也坐在他身边,身后大概也是楚国的一些重臣贵族,携他们的家眷坐在一起。这些人如霜自然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她着意于楚国的歌舞和菜色。
她想起来杜宇的话,楚国美人的腰肢软,玉臂柔,楚国是出了名的温柔乡,从成夙的府上以及楚王宫所见的这些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一曲歌舞完毕,众人向楚王祝酒,也有人陆续来向成夙敬酒,成夙一个个来应了,不过只是举杯,他喝的并不多,不过姿容仪态无可挑剔,任谁见了都赞一声真有君子之风。
如霜明显地感觉到周边投过来的许多目光,探究的,惊艳的,妒忌的,不善的眼光多是来自闺中的女眷,那么多红白的面孔,朱朱粉粉的衣裳,打扮得容色都很隆重的样子,眼圈微肿,美目充红,如霜抬眼过去,只觉得有些眼晕。
她暗撞一下成夙的臂膀,揶揄他伤了太多美人的心,反被他一只手扣住,按在手里轻轻摩挲着,在外人看来自然像是两个人在调情,不免又咬牙切齿一番。
“晏姑娘看着很是面生,不像是云州人,不知从哪里来?”有人来向她发难。如霜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女子,双颊因为生气有些发红,满头珠翠随说话摇曳,气势颇盛,大概是一位世家的小姐。
“齐国。”成夙先替她答道。
不提她的身份,大概是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是齐国的人,又姓晏,那女子听了,面上现出一些沮丧来,又不甘地问道。
“那么你可是晏家的人?”
“只我一人姓晏。”
原来并不是晏家的人,那女子听及此又恢复了信心。
“姑娘既然有幸侍奉在修成君身侧,想必除了容貌之外,一定有过人的才能。为什么不展示出来,让众人也好心悦诚服。”
“为什么不能空靠美貌,就能得到他的垂爱呢?”如霜反问道。“这位小姐,如果你胜过了我,就能代表修成君会喜悦你吗?”
“你……”
她这么说,把那位小姐气得把一口银牙咬碎。
“我并不相信,一个没有才华的人能够入修成君的眼,我也并不觉得这样的人值得修成君垂青。你可敢与我比么?诗辞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可。”
她说得有些过分了,按理说楚王应该出面说些什么,可是如霜看他一脸只想看戏的架势。
她要开口,成夙却先她一步答道。
“成夙正是喜欢她的容貌。”
成夙在担心,一旦如霜应下了,拉着那位小姐比起武来,这宴会就乱了。
他的话一出,效果很鲜明,满席哗然,一向光风霁月的修成君竟然说出这种话。
“你这妖女……”
那位小姐被挫光了锐气,梨花带雨地回到了坐席。
因为如霜引起的议论渐渐消下去了,可是关于成夙的种种议论又马上升起来。
楚王阴沉着一张脸道。
“叔父不该为了一个女人昏乱心智,最后闹到祸乱朝野的地步。”
“成夙以为,如果真会因为一个女子就轻易昏乱心智,那么成夙本就是不堪大任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不能昏乱成夙的心智。”
台上安排了一群侏儒来说笑歌舞,那表演很是精彩,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时不时被逗出笑声,不再关注这边,气氛变得缓和了很多。
宴席撤下去了,王后叫住众女眷,邀请她们赏花喝茶,这些事与如霜没有多少关系,毕竟她和她们都不认识,王后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她很喜欢她,希望可以和她说一说话。
如霜看向成夙,她在揣测究竟王后的善意多一点还是恶意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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