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一切都会终结在她无力挣扎,最后一串水泡从她口鼻窜出时,可那种被水淹没的感觉让她口鼻迫切想要呼吸,温热的自来水吸入喉头鼻腔和肺部后顿时火辣,胸口被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所笼罩。
这种身体绝望又窒息的不适感让她出于本能地想要自救,瘫软的四肢一下被激发了潜力,她在水中猛然睁开了双眼,温水刺痛了眼睛,伸出在水中泡得指腹发皱的纤长手指紧紧抓住了浴缸的边缘,然后借力破水而出坐直了身体,浴缸立即溅出了不少的水花。
鼻腔喉咙的火辣让她剧烈咳嗽,接连的咳嗽混合着恶心,让她鼓着嘴忍不住几步冲到马桶边,手趴着马桶呕吐,她晚饭没有吃什么,先是把没有消化吸收的白色药粒和她送服的水吐出来,吐到最后就是烧喉的胃酸……
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她急促地喘着气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摁着发痛的胸腔,站起身迈出了浴缸走到已经被蒸汽缭绕得看不清镜面效果的镜子前,用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中那个湿漉漉的头发趴在脸颊上,双眼猩红的自己,先是苦笑一声然后伸手抚上镜中的自己带着埋怨和愤怒。
“舒心忧,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死有什么好怕的,死了一切都解脱了,迎接解脱前的这一么一点痛楚你都忍不住,你还有什么用,活又没意义,死又没勇气,你……”她有些疯魔了,以第二个人的视觉去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指责、控诉着那个镜中不争气的自己。
“你不敢死,是懦弱还是你是觉得自己有本事把这狗屁人生过下去?好啊,我倒想看你能把这生活搞砸成什么垃圾样!废物!废物!废物!”她手臂一扫把洗手台的洗面奶洗手液漱口水之类都打到地板上,还是不解气地看着镜中歇斯底里的自己,一拳砸向镜子,镜子没有碎反倒她手腕疼得不行,疼痛使她渐渐冷静下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倾泻而下。
最后背靠着墙蹲下抱着自己的手臂,嗓子眼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哭声哽在喉头始终发泄不出压抑得她抓狂,只剩眼泪无声滑落直至眼睛痛得猩红,每挤出的一滴泪都像玻璃划过一样刺痛着眼眶。
她沙哑着嗓子,哽咽抽泣自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连痛快地结束都不行?”
也不知道是哭得累了还是没吐之前被吸收的药起作用了,头部渐渐发沉,她在蜷缩在洗手台和墙壁的直角区域,她拿过盒子里的洗脸巾捂住了被水泡的发白发疼的手腕,头靠着洗手台的一面墙壁瘫坐着睡了过去……
直至厕所敲门声响起她被惊醒,什么时候哭累了睡过去都不知道,看着狼藉的浴室她缓缓叹了口气自嘲着:“不想活又不敢死……哧……呵,那就继续烂在泥里好了。”
她不知道自杀过但失败的人是否还有勇气自杀第二次,但她经过昨晚冲动下的决定后,短时间内是没勇气继续自我了断,虽然她真的是不想活了,可是自杀过一次,没能无痛苦地离开让她萌生退意……
敲门声急促响起还伴随着脚踹在门上的声音,舒心忧手撑在墙壁上缓缓起身,坐在地板一晚她的腿部有些发麻,脑袋也晕眩,可是门外的动静越来越来大,似乎封绅想要破门而入了,她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开门。
“你怎么了,没事吧?”门一打开封绅看见了她头发散乱,明显是遇水过后却没有吹干,一双杏眼红肿得不像话,不由得吓了一跳。
舒心忧摇了摇头。
封绅想要抓着她的手想要检查看她哪里伤了,一下就抓到了她割伤没处理又泡在水中过,现在已经发炎的手腕,伤口被触碰,疼感袭来。
“啊……”这一声极其嘶哑刺耳,像是严重感冒又像是哭过一晚之后的声带受损严重之人发出的。
“我带你去医院。”说着就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没伤到之处,想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番。
“谢谢,不,咳……不用,我又没无意识也没大出血,去医院麻烦,太累了我睡一会就好。”英国的医院急诊是给直接影响到生命危险的病和急发事故准备的,她这去了估计也要等半天才能包扎,她这又不算什么大问题,舒心忧把手抽了出来,退了一步拒绝他的好意,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嗓子在被处极刑一次,火辣辣地疼。
手腕虽然还疼但是自己下手并没有多重,此刻已经凝血成了一道血痂,虽然发炎,但并不需要去医院缝合。
“那好,你先去睡一会,我让家庭医生过来。”封绅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坚持,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是要自杀?他开始好奇这个似乎带着故事的女人了……
他一回来就看到大白天都灯火通明,大厅的地上有滴落型血迹,地上还有一把带血迹的水果刀,还有散落的褪黑素和剩余的药丸,客厅的茶几上摞着几本书,伍尔芙的《黛洛维夫人》……、华莱士的《无尽的玩笑》……、太宰治的《晚年》《人间失格》……
这些作者的结局全是选择自尽。
他想到了什么又不敢确认,直到目光落在那压在果盘下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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