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楼氏的地位,全在他的那双腿上。”
这就涉及到楼家的秘辛了。
姜月预见到了人?生上的雷被拔出,高兴了不少,这种连楼成都不知道的事就被她这样随意道出:“他救了楼家老爷子,落下了腿疾。楼家毕竟是被老爷子一手创建的,他从那次病重,对于楼氏撒手不管,大部?分的人?手都给了楼宇。那些人?和老爷子是过命的交情,再?怎么样也会对楼宇高看几分。”
“要我说。”她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忽闪,“楼相?如在楼氏的地位,恐怕还不如一个断了腿的楼宇。”
“董事长又如何?股权被稀释,他没有决定权。父子不睦,他只能?期待楼老爷子活久点?,不然楼宇能?直接篡了他的位。”
姜月嘟起了嘴,“要不是这样,我用的着去和艺协这遭烂事?还不如巴了楼相?如,比起看一个精神?病的脸色,还不如照顾一个性无能?的老头子。”
薛冬第一次听说这段故事。
她回忆起以?往的经历,也难怪楼老爷子一去世,楼宇就越发嚣张。
“其实楼成的事,你可能?比我清楚一些。”她的手拨弄着发丝,“但有一件事,恐怕连楼老爷子都不知道。也罢,既然你送了我这份大礼,我自然得懂点?事,回应你一份。”
她一手遮住了嘴巴,只用气音,“楼家大小姐的死?因,另有蹊跷。”
她挑了挑眉,一脸你懂得的表情,“而楼宇的腿,就断在那不久之后。”
薛冬怔忪,这短短两?句,确实是份大礼。
她思考几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姜月突然发问:“姜月,你之前,真的是在国外呆着吗?”
——
薛冬走出包间的时候,腿都有些坐麻了。
但她的心态却?截然不同,如果说来的时候是即将上战场的紧绷,那她现在,就是信息量接收过大后的一时短路。
姜月不愧是目标性行动性都超强的女人?,她对于楼家信息都搜集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不担心对方在此时反水。
利益就是最好的绳结。
姜月想要楼家,她想要楼宇倒台。
这两?个愿望丝毫不冲突,甚至完全可以?一并完成。
而姜月,又是个无比识时务的聪明人?。
走到楼下,薛冬能?感觉到在暗中保护自己的人?才终于散了。
她拉开车门,正想诉说,却?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房叔,楼成呢?”
驾驶座上此刻坐着的人?,并不是那个承诺要等?她下来的苍白少年。
薛冬的心脏一沉,她抿着唇执着地看着房名,拉着车门的手僵住,没有任何动作。
房名是楼家老爷子的秘书,跟随老爷子一同离职楼氏,现在是他的私人?的生活助理。
见薛冬不肯上车,房名叹了口气,“薛冬小姐,请上车吧,小少爷让我先送你回去。”
不详的预感终于应验。
薛冬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块,反复拉扯。
她能?感觉到自己眼睛里的热气和有些抽搐的肌肉。
“他在哪里?”
房名沉默了一阵,还是告诉了她,“在医院。”
薛冬重重地吸了口气,她不再?犹豫,反而速度很快地坐上了车,“去医院。”
她有些怨恨自己的迟钝。
明明那天?晚上就能?看出来他的不适了。
她还记得太阳升起时,那个让她心惊的画面。
他面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颜色,沉默地靠在她肩上的样子像是一具雕刻精美的石像,没有生机。
薛冬几乎是立马落下了眼泪,却?被他轻柔地抹去。
“我没事。”他说,“熬夜对于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有些难熬。”
那还是楼成第一次在薛冬面前承认自己年纪大。
但她却?根本笑不出来。
她应该在那时就强迫他去医院的。
不应该听他说什么怕老爷子担心的鬼话,不应该还试图藏在他的臂膀底下。
肯定很严重。
他今天?在车子上全程穿着很厚的衣服,车子暖气很足,他却?依旧面色苍白,一滴汗都没流。
他肯定已?经忍了很久。
薛冬记起自己之前从医院醒来,回忆起所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已?经住院了很久。
时光回溯的代价是他的身体?。
而那一次,应该是他的极限。
他又怎么能?承受这次超脱极限的汲取。
薛冬含着眼泪,焦急地看向窗外。
她早应该成长起来了,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当一个被拯救的娃娃,看着他们?用尽全力向奔来而无动于衷?
窗外的景色模糊地向后飞奔。
薛冬紧握着手,还希望这奔跑的速度更快一些。
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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