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她沉吟再三,还是摇头。
薛冬并不吃惊于对方的抗拒。
楼宇作为?当今楼氏集团老总的儿子,拥有着巨大的财力,人脉。
就如同?现在的赫赫一样,大多数受害者?也会因为?对方的权势而退缩。
她之?前总是觉得大家联合起来?的力量就足够消去他们的担忧,但事实?证明?,她无?法剖出心脏向他们证明?她的决心,也无?法让他们相信事情真?的会如同?她所描述的一般发展。
“你是在怕他事后?报复?”
“你太天?真?了?。”赫赫看着面前年轻的能?够掐出水的女孩,倒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她语调平缓下来?,“我原来?的时候也这样,年轻气盛,自己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受到了?一点?委屈都无?法忍受,非得要别人给出个说法。”
“世界从来?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它从来?都不是黑和白那么简单。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桎梏之?中。”她后?靠在床垫上,眼神里似有怀念,“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就觉得一定能?打?败黑暗,获得公平,但这是现实?,不是你拍的电影。”
“别傻了?。”她重重地吐字,眼神却悲哀,像是要隔着这时间长河将这句话扔给原来?的自己,“你不会成功的。”
“确实?。”出乎她意料的,薛冬退缩的非常快,“如果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话,那确实?不会成功。”
赫赫紧皱起眉头,她不知道为?何,明?明?对方如她所想一般后?退了?,她却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你知道就好。”她眼底的情绪淡了?,别过脸看向窗外。
这是过年的时候,窗子外的每家每户都贴着福,路上还有些放了?鞭炮留下来?的纸屑,路上却没什么人群。
大致是都在家里团圆了?。
她如今的境况,是无?亲无?靠,孤独一人,蜷缩在这小小的病房里苟延残喘,连春节都只?是这样寡淡地过去。
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却完全不同?于她。
她年轻,拥有着最幸福美满的家庭,享受着美好的爱情和粉丝的簇拥。
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底气,她才敢这样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
总会有人为?她的错误买单。
她突然有些羡慕,可这样活泼鲜亮的人生,终归不属于她。
“你走吧。”她百无?聊赖,就连对于楼宇的恐惧都影响不到她,“放心,只?要你不把我交给楼宇,我绝对不会到处说你的事情。”
她现在是什么处境,她已经有了?最清楚的认知。
她的那些嫉妒和愤恨,都只?不过是无?用的情绪。
那些压制谁的小心思,不过是她确保自己生命安全的挣扎。
“如果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话,那确实?不会成功。”
薛冬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赫赫觉得她意有所指,她又抬眼,满脸不耐道: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没有受到过伤害,没有陷入一无?所有的境地,当然不懂我的难处。”
薛冬却放松了?下来?,像是在跟她闲谈一般,语气悠闲,“你知道吗?艺协的受害者?有很多,她们是被许诺的光明?的未来?骗进去的,但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未来?已经被埋葬了?。”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赫赫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对方的愚蠢,“我当时就是”
她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你钓我鱼?”
薛冬不在意地继续道:
“邬倩倩自杀,外界都传她是因为?抑郁症。但实?际上她已经受折磨很久了?,她求助无?门,不堪重负,所以自杀。”
“唐娟也是”
赫赫静静听着对方将艺协干的龌龊事情抖落了?个干净,她看着薛冬云淡风轻,讲故事一般的随意态度,突然生出来?巨大的怒气。
“闭嘴!”
她嘶吼起来?,挥舞着手试图驱赶对方,仿佛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你给我滚出去!滚啊!”
薛冬安静了?下来?,她歪着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眸盯着赫赫,“你在生气什么?”
赫赫在她的眼神中如坠冰窟,她无?助地捂住了?脸,崩溃一般嚎啕大哭,“你根本不明?白,根本不懂,你怎么能?懂啊”
“这么痛苦吗?”
赫赫突然觉得对方的名字真?的起的很对,她从声音到样貌,哪一个都冷的冻人。
她怎么能?懂,她们承受了?怎样的苦楚,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那黑暗的,无?光的过去,轻易就能?摧毁一个人求生的欲望。
她也想死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想。
“可是。”薛冬不顾赫赫的情绪,继续说着,“如果痛苦到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要怕站出来?反抗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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