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大儿子能在翰林院谋一个候补的空缺,每月拿着十来贯银子的补贴,都让不少人生了羡慕。
那谢家的三公子,竟然刚来东都,便是个从五品。
马军司都虞,掌着二百多人的兵权,实打实的官职,知道是靖王向陛下替他讨好的后,大夫人总算看出来了点苗头。
怕不是靖王要得势了。
那时心头便隐隐有些后悔了,自个儿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万一谢家二房翻了身,她岂不是自断了后路。
怕什么来什么,才过了两日呢,前太子突然造反,元氏全族覆灭,靖王被封为了太子,谢家的三公子成了头等功臣,直接一跃成了从三品。
殿前司指挥,比大爷的侍郎可威风多了。
她要早知道,那日就该听大爷的话,把两人接来府上,那今儿的那些东西,包括赏赐的千两黄金,进的便是他温家的门啊。
因为这事,两日她都没睡好觉,这会儿在座的人,估计所有人心头都在怪她吧。
怪她把事情做得太绝。
金银钱财这些只是大家瞧得见的,真正让他们惦记的是谢家的地位。
谢仆射官复原职,谢家二房是彻底起来了。
原本凭借着温家和谢家的姻亲,大公子和二公子今后在朝中怎么也不愁,结果自己竟把二娘子给得罪了。
生生地掐断了后路。
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大夫人肠子都悔青了,搁下碗,一把捂住心口痛声道:“瞧我办的这是什么事儿。”
自从上回见她对温殊色那副态度后,大爷对她已经极为失望透顶,直到如今,都没再理她。
见她这副模样,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小你安氏即便能屈能伸,能豁出去不要自己的一张皮,可我温仲峤还得要脸,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离席而去。
可大夫人哪里听得进去。
尤其是饭后再听大奶奶说,“那宅子,我偷偷派人去瞧过了,也是四进四出,但比起咱们住的,多了个后花园,屋子也宽敞不少……”
大夫人一愣,“她不是说住的是奴才的……”突然反应过来,吸了一口气,失声道:“她莫不是故意的,迫不及待来同咱们划清界限,怕是便是咱们占了她好处。”
那温二自来奸诈,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
可知道了又如何,已经当着大爷的面说清楚了,今后无论好坏,各不相干。
话是如此说,总不能连亲戚都不认了。
谢劭不是受了伤吗,他们理应上门去探望,有了大爷那话,她是没脸也没那个胆子再上门,但小辈们可以。
连夜把温素凝叫过来,“我备些东西,明儿你走一趟吧,想必上门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你去打个照面也好……”
自从温素凝同谢家大公子的亲事黄了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满意的人家,要么是她瞧不上别人,要么是别人嫌弃她温家乃外地人。
如今谢家得势,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攀附,若是温素凝能借此攀个高门,将来也不愁了。
温素凝却皱眉摇了头,“我不需要。”
大夫人知道她气性高,叹了一口气,没再勉强,最后定下了三娘子和大公子,明儿一早前去谢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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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殊色忙了一日,夜里才去看郎君。
见他已经换了药,半躺在床上,便端了木几上的药来喂他,瓷勺先放在嘴边碰了碰,不烫,小心翼翼往他嘴边送去,“郎君乖乖喝药,早日好……”
温柔又讨好的语气,如同在供一尊菩萨。
她今日在前院的一通忙乎,谢劭都听说了,自己入了官场,又是殿前司,来的人必然不少,本以为她会厌倦这些应付,此时见她两边脸颊红润,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不由好奇,“你不累?”
温殊色摇头,“不累。”
她喜欢同人打交道,之前父亲带回来的那些友人,都是她招待,祖母还曾同曹嬷嬷笑话过她,“人人都想躲呢,她倒是往上凑,就没见过这等驴性子。”
可谁让她从小精神就好呢。
反而冷冷清清的日子她不习惯,瓷勺又凑近他的嘴边,“郎君快喝,别凉了。”
这药要是被她一勺一勺地喂,今儿夜里他嘴里只怕只有苦味儿了,躲过她手里的碗,仰头一口灌进了喉咙。
温殊色体贴地拿出绢帕替他拭嘴,拭完,并没有离开,凑近冲他一笑,低声问:“郎君知道今儿他们都称呼我什么吗?”
离得太近,谢劭呼吸一顿,不动声色地往后避开一段距离,还能有什么称呼,问她:“谢夫人?”
温殊色摇头,曼曼拖出一声否决的腔调,继续看着他,“郎君再猜。”
那夹着嗓子的音调,再配上她摇头的神态,谢劭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对自己撒娇,但感觉挺不错,很是受用,耐心地配合她,“猜不出,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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