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殊色:……
“跌了一跤,不碍事。”小娘子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没回避,当着他的面拍了拍裙摆,又抬手整理了鬓发,不等他再开口,先同他道,“郎君,我有事同你商量。”
谢劭盯着她高鬓上的树叶,“何事?”
小娘子走在他身旁,提起灯笼替他照路,“我打算囤点粮食。”
洛安在打仗,庆州又正值旱灾,囤点粮食确实不错,谢劭点头,“钱在你上手,想做什么,自己决定就好。”
“真的?”小娘子唇角一弯,露出里面几颗贝齿来,那笑容邪门得很,突然让人心情愉悦,他洒脱地道,“千真万确。”
小娘子松了口气,“郎君,那以后我就自己做主了。”
“嗯。”
她又继续问,“可要是我哪天生意失败了,把咱们的家产都亏光了,怎么办?”
自己有多少银子谢劭心里有数,再加上温家的家产,两座金山,她有那个本事都亏光?
当她是畏手畏脚,于是给她吃了个定心丸,“亏光就亏光,还能怎么办,再赚便是。”终究还是没忍住,转过身一把擒住小娘子的胳膊说了句,“别动。”抬手把她头上那枚树叶给摘了。
胳膊被人擒住后,温殊色惊了一跳,转过头,一只宽袖突然抬了起来,几乎把她的视线都挡完了,臧色的蜀锦上绣了白鹤,袖口的一颗鹤头正对着她,离得太近,鹤鸟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珠子与她瞪目相对,呆愣片刻,没等她回过神,鹤头便亲在了她脸上,丝滑的锦缎盖上面部,口鼻瞬间被一股清香包围,他屋子里的熏香与她的一样,都是龙涎,可味道却截然不同,仿佛那熏香融合在他身上,被他的体温一熏染,变成了独一无二的幽香。
不似花儿的浓郁芬芳,倒是像春风不经意佛过鼻尖,不知从哪儿带来的一缕混着百草的不知名花香,清淡却勾人神往。
他怎么能这么香。
上回在温家也被他这般唐突了一回,心底暗叹,男人除了姿色之外,果然味道也挺能迷惑人心。
他把她头上的树叶摘下来,若无其事地递给了她,而她也鬼使神差地摊开手,让他把那枚绿叶放在了自己白嫩的掌心。
一片普通的红杏叶子,还被虫吃出了几个小洞,实在没什么美感,鼻尖的清香慢慢散去,涟漪也没了。
小娘子瞧了片刻,扬起手扔在了旁边的花草丛里,重新挑灯往前。
谢劭借着她手里的光跟上脚步,这才发问,“你怎么会在这。”就为了问他要不要囤粮?
结果小娘子想也没想,“等你啊。”
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回答,却又甚合心意,负手抬头,夜里没有太阳,凉风一吹神清气爽,再看头顶的大玉盘,又亮又圆。
想起昨儿在裴卿府上将就了一夜,几人熬到半夜,连个前来问候的主子都没,确实有些冷清。
小娘子虽然凶了点,但胜在精神旺盛,热情。
自己到底同那三人有所不同,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转头同小娘子道,“最近我比较忙,下回要有事让人给闵章带个信,不必过来等。”要是他今夜不回来,她岂不是白等了
小娘子却道,“郎君忙你的,我就这么一件事,以后没事找你了。”
谢劭:……
她也很忙,有了他那句话后,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彻底地放了心。
路上也没了兴致同身旁的郎君搭话,脑子里不断地筹谋,到了西厢房门前,把手里的灯一收,撂下一句“郎君早些歇息。”头也没回,着急地进了屋。
晴姑姑和方嬷嬷守在门口,正好奇这大晚上,三奶奶到底上哪儿去漫步了,却意外地看到她和三公子一道回了院子。
方嬷嬷眼睛一亮,“亏奴婢和姑姑白担心了一场,原来三奶奶是去寻……”
“嬷嬷,麻烦把账本拿过来。”方嬷嬷还没来得及惊喜,便是温殊色打断,“点一下库房里的现银,明儿一早我要用。”
方嬷嬷见她如此着急,疑惑地问,“三奶奶要置办东西?”
温殊色点头,“对,我要买粮。”
那日顾姨娘过来说的话,方嬷嬷也听到了,天灾人祸,确实适合囤粮,问,“三奶奶需要多少银子?”
“库房所有现银。”
谢家二房那库房的所有现银,可不是个小数目。
三人一愣。
晴姑姑和祥云对她这一幕,简直太熟悉了,唬了一跳,晴姑姑忙劝道,“娘子,今儿晚了,要不咱们明日再说……”
“来不及了,洛安打仗的消息最迟后日便能传到凤城,我看凤城这边的粮食铺子还没什么动静,崔家估计是在压价,咱们得趁这之前,把所有的粮食都买下来。”不顾几人脸上的错愕,吩咐道,“去把安叔叫来,让他带几个人夜里跑一趟。”
她铁了心地要买粮,三人一时也不敢吱声,相互对望了一眼,还是晴姑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子,是同姑爷商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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