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劭见她没动,醉酒后的头疼让他没了耐心,盯向女郎,催道,“见礼。”
女郎扭捏一阵,许是自尊心终究还是没能抵过那一千两银票的魅力,垂头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三嫂。”
以两人那糟心的开端,能有如今和睦的场面,实在是烧了高香,菩萨显灵了。
一旁的方嬷嬷上前两步,笑着同温殊色解释,“这位是谢家的大娘子,三奶奶昨日才进来,还没见着呢。”
这结果,温殊色实属没想到,看了看端坐在那的谢劭,又瞅了瞅垂着头的女郎,该如何回应呢。
人家既然叫她三嫂,照理说该给个见面礼,封点银钱,但她花钱自来大手大脚,有多少用多少,囊中实在是羞涩。
且先头有了谢三的一千两,她要拿出十几二十两来,岂不是更难看,还不如不给。
横竖都是心意,看了一眼桌上剩下一半的桂圆,端起来交给方嬷嬷,“大娘子头一回来,尝尝这桂圆吧,很甜的。”
方嬷嬷笑着接过,“奴婢这就去替大娘子包上。”
谢大娘子怵在那一声不吭,以为终于完事了,脚尖正欲往外转,又被谢劭叫住,“不谢礼?”
这回谢大娘子没忍住,惊愕地抬起头来,无辜的一双大眼睛里无不在抗议,她这算哪门子的礼。
见谢劭硬盯着她迟迟不放,一副她不答谢不罢休的架势,平日里瞧着这位三哥哥不着调,出手也大方,似乎任何要求他都能满足,可他要是这般认真瞧着人时,总会让人心头发虚,终究一咬唇,掐着掌心才把那句违心话说出来,“多谢三嫂。”
温殊色客气一笑,同她摆摆手,“不必见外。”
这回没人再拦着她了,大娘子脚步如飞,很快没了身影。
屋里又只剩下了一对新婚夫妇。
先前说到哪儿了?谢劭晃了一下头,半晌没接上思绪,罢了,明日再说吧,撑腿起身,醉酒之人,四肢不受脑子使唤,脚步迈了两步,脚尖撞上了桌踝,整个人往前一载,心道不妙,但好在前面还有个人。
可那人并没如他所愿伸出援手,他的额头结实地撞在了圆凳上。
谢劭:……
脑袋被磕得眼冒金星,气血更是翻涌得厉害,她没看到吗?还是她没长手,就不知道扶一把!
温殊色亲眼见到他撞上圆凳,“咚”一声,无比响亮,听着都疼,并非不动容,扬声帮他去唤,“方嬷……”
“没死,不用叫。”
谢劭自己撑着圆凳爬起来,心头怒火难消,眉心直跳,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她温二。
这一磕,脑袋倒是清晰了不少,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何而来,忍着头疼欲裂,同她阐明,“我谢劭喜不喜欢你是一回事,但身为谢家三奶奶,该有的尊重你会有。”
温殊色盯着他肿起来的额头,动也不敢动。
于是谢劭给出了对她的警告,“以后不准哭。”别在他这儿哭,别让老祖宗知道,老祖宗要有个好歹,他和她没完。
说完他扭头就走,胳膊微抬提起宽袖。
玉冠下散出来的乌黑墨发披散在后背,步伐稳健,身姿如松,仰首挺胸,男子的阳刚如猛兽一般散发而出,简直魅力四射。
人走了,晴姑姑和祥云才走了过来,见温殊色立在那一动不动,唤她道,“娘子?”
“啊?”温殊色回头。
云祥一颗头凑上来,神采奕然,“娘子,奴婢瞧着,三公子并非外面传的不尽人意,就凭他替娘子撑腰这一桩,也算得上好人。”
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这会子温殊色满脑子里都是他那句,“以后不准哭。”
明婉柔买的那一堆话本子,她也没少看,最为心动的是其中一个片段,男子把小娘子困在怀里,霸道地告诉她,“不许哭。”明婉柔还嘲笑她,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还喜欢这样的野蛮汉子。她却觉得是明婉柔不懂,那一句“不许哭”爆发出来的霸道魅力,有多俘获娇滴滴的少女心。
经此一回,晴姑姑也对这位便宜姑爷有了改观,“娘子明日何不同他商议回门之事,若三公子愿意同娘子回温家,老夫人见了,自然能安心。”
对,还得回门。
这问题已经困扰了温殊色一日,确实如晴姑姑所说,姑爷随新娘子回门,不就说明两人很恩爱吗,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今晚的谢劭确实同之前她所认识的有所不同,酒后吐真言,人品也见真假,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品格呢。
人能因第一印象,便对一个人定下好坏的结论,也能因一句话,一夜对其改观。
新婚夜的红烛已撤走,屋内换上了油灯,喜色褪去,人却永远困在了里头。
再想起今早放了秋莺出去,还没传回来信呢,也不知道祖母如何了,温殊色点头,“成吧,我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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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翌日早上一起来,温殊色便同晴姑姑和祥云去了后厨,一道做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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