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出吐蕃。
而在吐蕃王城那两番血洗之后,一时吐蕃朝局纷乱如絮。哪怕大唐,对周边部落的羁縻统治都不能做到如臂指使,何况是吐蕃这种松散的统治。
吐蕃一内乱,很快就有原羌蛮部首领昝捶趁机叛出吐蕃,投奔大唐,被朝廷嘉奖安置在巂州。接下来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吐蕃周边的部落纷纷‘跳槽’:原羊同部、党项部首领也随之叛离……
别说吐蕃抚平这次内乱后的伤痛且得几年,便是将来内政平定了,想要再接触到大唐,还得重新通关!
可以说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姜沃给众人念了文成的最后一封奏疏:是她作为大唐将军兼使臣,旁观了吐蕃新赞普的继位。
说来,赤玛伦这一番操作,倒是让幼子坐稳了赞普之位——毕竟噶尔氏也没有余力去扶持其余的王室了。
现在逻些城内,便是没庐氏,和元气大伤的噶尔氏互相制衡。
在继任典仪后,文成再次作为册封使,代表大唐册封吐蕃赞普为西海郡王。这也是曾经太宗皇帝册封过松赞干布的爵位。
因赞普年幼,是由赤玛伦代为接旨。
“西海郡王。”王神玉听过后,还道:“跟东边新罗王金仁问继承的乐浪郡王,还挺对称。
不是海就是浪的。
既然说起了乐浪郡王,说起了新罗,众人又一起看刘仁轨,等着他讲辽东之事。
刘仁轨一句话就让在座众人明白了。
他笃定道:“从此,新罗之地一如百济。”
懂了,怪道刘相一去半年多,比裴行俭回来的还晚,看来是修理的明明白白。
之后刘仁轨才详细说起辽东事。
而姜沃看向挂在墙壁上的舆图——
至此,东西俱安。
五大都护府
紫宸殿。
媚娘带上昨日几l位宰相议事后的呈上的奏疏,往后殿走去。
步履颇为悠然。
说来,自去年年前辽东战事传来,媚娘每日忙的如同紧绷的弓弦,有时昼夜都难分,这是久违的有闲情逸致边走边欣赏廊下风景。
时日真快,已然是秋日盛景。
她素日也路过了不少次,但今日才注意到院中金灿灿的银杏树与金灿灿的丛菊。
配上秋日特有的亮而不烈的碎金一般的秋阳,与略带寒意的清风,让人打心底觉得爽快透亮。
媚娘就这样,踏着一地金光,漫然而行。
帝后二人对坐窗前。
天气舒爽,皇帝的头疼头晕症候就比夏日好得多。只是目眩难改,越发不愿意看字,就依旧道:“媚娘说给朕听吧。”
媚娘只把长长的奏疏摊开,也不怎么用去看——别说东西两面战事的总结,甚至许多细节,她都不需要去查档,皆烂熟于心。
她边说,边无意识活动着手腕和手指。
这些日子写字太多了,难免有时会关节有些胀痛之感。
皇帝见此,拉开桌下小屉,从里面各色装药的小瓷罐小瓷瓶里扒拉了一下,然后取出了一只。
他本想自己看看上面贴的标签,但因瓷罐本身就不足掌心大,上面的字更小,不免因看不清而蹙眉。
媚娘伸手取过来,又递回去:“是木芙蓉膏。”
皇帝就打开装着药膏的小瓷罐:“媚娘接着说就是了。”
木芙蓉膏是以芙蓉花叶、黄芩、黄柏等加上蜜调和,做成一种外敷的清凉膏,颇有消肿止痛之效。
媚娘在说,皇帝就替她将药涂在手腕与手指关节上,边听边时不时问两句。
直到媚娘说完,殿中已经全然弥漫开药膏甜中又略带清苦的气息。
皇帝闭上眼,重新在脑中过了一遍如今东西的局势,再次睁开眼时,露出了几l分笑意。
然后又感慨道:“媚娘,还好朝中有你。”
凡是战事,时间拉的都很长——哪怕是像苏定方当年灭西突厥一般突袭战,可能具体的交战过程很快,但朝廷为了准备一战,从始至终花的时间绝不短。
更别提战后,还有论功、论罚,重新调度官员、守备、边防等诸多事项。
往往一场战事的后续,能绵延经年。
比如这一回与吐蕃之战,估计哪怕年后,都还会有陆陆续续跟这一战相关的庶务,需要呈报御案处置决断。
这对上位决断者的体力和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
就像战争有时候打的是后勤,这处理朝政大事也是,得有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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