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的举动,也好。”
“毕竟从三年前起,京中就流言纷纷,皆道你离朝与东宫有关。此番你再次回京拜相,自然多有人盯着你,看你要如何行事。”
媚娘走在这太极宫与大明宫相连的宫道上,望着两朝天子居所:“这世道啊,有时是不讲道理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人人都知道太子猜忌,给你委屈受,然而……”
“东宫是储君。”
“以臣谋君,向来是最坏的名声,你不要沾上一点。”
媚娘站定,远望太极宫的承天门,她们曾经于上一起敲响暮鼓。
谁说里子面子只能选一个?
“你皆可得!”!
姜相拟诏
太子的入朝理政,正是从一道诏书开始。
一道出自中书省,姜沃亲手拟的诏书。
且说,姜侯归京再度拜相,对许多朝臣来说,并不意外。
顶多是时隔三年,再次见到姜相紫袍金带入朝,略有些感慨罢了。
当然,除了感慨,还有……拭目以待。
不知她会不会‘怨怼’东宫,在太子入朝理政这件事上,加以阻挠。
说来,姜相因故‘病归离朝’后,还能提出检田括户之事来,是出乎许多人意料的——她要是做了总任百司的尚书左仆射也罢了,但当时她连宰相位都辞去了,还辞的那样蹊跷。
若换个人,出京后,安安稳稳度假就罢了。
甚至在姜沃回到长安后,王神玉与她提到这件事,还是很直白道:“何苦来着。离开京城后还费这样的心血,又冒那般风险。”在其位谋其政,但上头都不让你在其位了,就歇着呗,让上头再找人去谋其政去。
当然,有王神玉这种想法的人,也有刘仁轨这种极赞此行止的人。
毕竟刘相就属于那种,当年哪怕被李义府陷害,贬官也好甚至白衣无官也好,依旧要去为大唐打百济的人。
当然,也不光为了守卫大唐这种‘高觉悟高奉献精神’,刘仁轨直言不讳,并不掩饰道:“除了为国,亦是为自己正名——咱们本无私心、又无罪衍,更有能为!”
刘相哪怕年过七旬,依旧带着凛然如火一般的炽烈,与金石一般的硬气道:“咱们既有本事能做事,哪怕被人排挤贬斥,一旦有机会,该做还是要做!不但要做,还偏要做出一番大事来,让只会动嘴的人无话可说!”
正如他后来平定倭国,镇守辽东一般。是铁一般的功绩摆在那里。
在刘仁轨看来,检田括户,就是姜相被‘病归’后,作为文臣的一场翻身之战。
也是自那后,骄傲如刘仁轨,才把对这位年轻宰相(与他相比确实很年轻)的评价又上调了一些:若是她被逼离朝后,就心灰意冷只按部就班巡察各地,也无可厚非。但她能撑住这口气,依旧肯熬心血担风险,做出些于国有利,旁人都抹不去的政绩,才见其看似文质彬彬,实则风骨硬挺。
为此,刘仁轨还觉得,姜沃跟他更是一路人。
甚至还对姜沃发出过邀请:“姜相原先就在尚书省待了多年,不如依旧回尚书省来?”
让王神玉知道后,还差点跟刘仁轨再吵一遍。
而刘仁轨之所以提出此事,还有一个缘故——姜相写诏令的风格,实在比较……比较独特。
事情还要从姜沃任中书省宰相的第一封诏令说起。
姜沃回京后第一次大朝会毕,天后于紫宸宫单独召见了五位宰相。
几位宰相入殿内赐座赐酸梅饮后,就见天后含笑指了指姜相道:“诸位都是多年同僚,亦不必我再多言。”
确实,在座五位都是熟人——
中书省:王神玉、姜沃;门下省:辛茂将;尚书省:刘仁轨、裴行俭。
姜沃看着这个宰相团体,就觉得甚为舒适。
她看向媚娘:想来天后亦有此感。
时间门就是这样神奇,如浪淘沙:天后摄政三年,最尖端的宰相团体都变更至此,管中窥豹,想来下面三省六部的中坚和基层官员,亦多是天后用着顺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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