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面时,才会换上的。
姜沃低头忍笑:殿下这是特意来孔雀开屏的?怎么不直接穿戴册封时最正式的玄衣纁裳,白珠九旒冠来呢?
暮鼓声恰好响起。
回荡在九成宫上空。
人也没有再说话,彼此心照不宣告别:“太子殿下保重”。
“两位也保重。”
媚娘原以为,李治新做了太子,又已经是大婚的人了,应该很忙才是。
于是次日去看猞猁,就是真的去看猞猁,没想过还能碰到太子。
谁料李治竟然先她到了兽苑,正负手站在栏外。只是未穿昨日的太子服制,只是清清爽爽一身月白衣袍,腰系玉带,很家常的打扮,与晋王时相差无几。
不过,两人一年余未见,期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媚娘还是很明显察觉到李治的变化。
他身上几乎看不到那种少年人的涩然了,虽然面容未改,笑容亦是一样柔和,但就是觉得,是个男人了。
媚娘后来还想过,什么是她判断的‘男人’呢。
必然不是他两个哥哥那种,二十多岁还游手好闲,跟十几岁时没有任何分别。父亲一死为了霸占家业,为了过得更好,就直接把继母与妹妹们撵走这种人。
男人大概与年龄关系并不大。
而是一个人,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并能够为之承担起一定的重量来。
那便是一个男人了。
当然,此时媚娘还没想这么多,她只是有些惊喜于遇见李治,并很快带着笑意打趣了一句:“昨日太子殿下仪容威重,令人不敢抬头直视。”
昨儿乍一见没反应过来,但回头媚娘就明白了。
李治听她点出此事,也就避而不答这个打趣,只是笑。
说了几句家常闲话,李治才问起了王才人之事。
那是大哥谋反之事刚出来的时候,他亦在风暴中心,根本不知掖庭事。
还是之后尘埃落定,才听小山回禀,说这回牵连的人着实不少,连掖庭都有个才人,被罚了去跟没入宫廷的罪奴一般干粗活去了。
当时李治心骤然一坠。
好在小山从前见过自家殿下跟那位武才人很聊得来,必是上心的,于是打听的很明白,迅速汇报,并非武才人,而是一位姓王的才人。
李治这才放心,瞥了小山一眼,让他下次说话,直接把重点放在前面,合并了一起说,别乱断句。
但哪怕已经见到媚娘好好站在跟前,李治还是忍不住问一问当时的情形:怎么会抓人抓到掖庭北漪园去?
他不是完全不知后宫争斗的把戏,毕竟他父皇后宫众多。
母后过世前,不放心几个幼年子女,也是这个缘故。
于是李治听到这件事后,就不免有些发散思维,以为是有后宫妃嫔,借此浑水摸鱼铲除年轻才人之类的后宫诡谲阴谋。
若是如此,只怕她也不安全。
媚娘很直接的把当日事与李治复述了一遍,让他不必多虑。
后宫位份高的嫔妃们,这两年根本不在乎她们掖庭这几个人了。
此事纯属王才人自己跳出来找茬。
李治听完点头道:“那还好。也亏你能当机立断,让她离了北漪园——总不能留着她害一次不成,再害第二次。”
之后李治又跟媚娘分享了一个自己的秘密:“那日去送四哥,我虽然不好穿正式的太子服制,但为了让他‘开心’,我特意带了一支只有太子才能用的九首犀簪。”
“那是四哥想了许多年的东西。”
别人根本不会留意到,这种发冠上的簪有什么区别。只有对太子位渴求太久,时时刻刻想要名正言顺用上太子器物的李泰,才会一眼看到这枚太子专用簪,气的发疯。
李治觉得很有趣。
“我与才人是一样的人啊。”
又聊了些一年来的别事,李治才道:“我今日过来,还想跟你说一声,五月五节前事多,我只怕没空过兽苑来了。天气渐热,武才人出门也要避着暑气才好。”
“殿下也要记得避暑。”
作别前,媚娘从身上带的荷包里取出一根由青、赤、黄、白、黑编成的彩线递给李治。
端午时节,宫中向来有带这种五彩线驱瘟辟邪的习俗,又称‘长命缕’。
李治有些惊喜,接过来:“武才人编的吗?”
媚娘点头:“嗯。”
李治就托在掌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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