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很快草拟了一封奏疏,然后又按照姜沃的描述,画了两幅布局图出来。
“等我再将奏疏润色誊抄一遍,就去回禀圣人。”
完了此事,阎立本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期待:“唉,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名单啊,我真想开始动笔。”陛下您也是,既有此想法,数目和人名一起放出来呗,还分两回让人百爪挠心。
阎立本等的嘴角都有点上火起泡。
姜沃莞尔:“朝臣们只有比您更急的。”
阎立本想了想,不由笑出了声:“是哈。”
解决完正事,阎立本从外面叫了个小宦官送乌梅饮过来,邀请姜沃在外间稍坐:“喝杯井水镇过的乌梅饮再走吧,今日天热的很。”
姜沃就坐下喝了一杯饮子,这才告辞出去。
谁料还没有走出将作监,就被另一位将作少监于鹿给拦下来了。就是方才阎立本光明正大甩了公事给他的那位于少监。
与司农寺的配置差不多。阎立本是靠专业立足,将作监的具体运作,他管的很少,也实在管不明白。哪怕下属们吵到他跟前来,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的躲为上策。
于是皇帝也给他搭配了一个精明强干的将作少监,把此处一手抓起来。
毕竟将作监管负责各类营造,油水其实是很大的。
自然,如阎立本这等家世和性情,不会去贪污工程款项,但问题是他也看不出来别人有无贪腐,有无以次充好。
将作监至今能正常,甚至高速有效的运转,靠的就是这位于鹿于少监的手腕。
姜沃刚转过回廊,就见于鹿在大门口来回踱步,一抬眼看到她立刻就走过来,显然是专门在门口等她。
姜沃还以为他来问自己刚才的纠纷呢,就笑道:“于少监,阎少监都断不得的拨费之事,我更难断了。”
于鹿忙笑道:“姜太史丞放心,哪能劳动您处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已经处置好了。”
然后做出邀请的手势:“我有一事求太史丞,不是能否拨冗?”
姜沃今日原就是领了圣命公务出来的,没什么急事,就点了点头,跟着于鹿到了将作监待客的正堂。
于鹿还要给她倒饮子,姜沃止住道:“刚从阎少监处用过了。”
“于少监有话直说便是。”
于鹿点头,接着开口就把她好一通夸,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从她入太史局做生员开始,一直夸到姜沃为凌烟阁测算吉日,难得给姜沃夸得有点茫然,觉得身上寒毛纷纷起立。
眼见于鹿夸完现有的功绩,又要开始展望她的未来,姜沃连忙给他打住,再次请他有话直说。
于鹿这才道:“我听说姜太史丞是神缘天授,就像姜太史丞之前令匠人打的‘炒锅’‘锅铲’,真是新鲜物。”他对着北边拱手:“圣人都说‘炒菜’的滋味别有不同。之后又有不少王府公卿之家,来将作监高价定过‘炒锅’。”
他说到这儿,姜沃就猜到了五分。
果然于鹿眼睛发亮继续道:“听闻今年司农寺种出来的能纺布的棉花,也是姜太史丞梦到,托给鸿胪寺使团,这才寻回来的。”
今夏,司农寺的棉花田刚收获第一茬。
本土的棉布,也刚刚开始试着纺织。
棉花要纺成布,需要经过梳棉、弹棉等步骤,现用的法子都是根据高昌国现有的经验摸索的。其中梳棉用的木机,还是司农寺托给将作监制作出来的,难怪于鹿知道的这么清楚。
姜沃闻此事也觉得心中欢喜。
相信不过几年,棉株的各种用处就会被极大的挖掘,棉布的纺织技术也会大踏步前进——在改善生活的创造力上,姜沃从不怀疑华夏的百姓们。
在姜沃生活的时代,时不时出土的文物壁画等,都会出现让人吃惊的古代劳动人民智慧,技艺之精巧。
看着司农寺热火朝天的种棉花,于鹿就眼馋的不得了。
他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少监,也想给自己的履历添一笔呢。
于是特意请了姜沃过来:“姜太史丞若再有什么神梦,涉及到营造器物的,万望赐教。”然后就差拍着胸脯保证,将作监绝对给她一路开绿灯,从此后姜沃有什么需要将作监做的,只管吩咐。
姜沃一笑:“做梦的事,谁说得准呢。”
于鹿忙点头:“是是是,神迹天授,如何会常有。非得太史丞这样的有仙缘之人才能偶然梦见。”又再次小心重申,他绝没有故意讨要占功之意,只是想姜太史丞若有梦,哪怕再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告诉他,他都会尽全力去制作。可别怕麻烦怕将作监不尽心,就懒得说与人。
他也知道,姜太史丞说的没有梦见,未必是真。
但他一点也不气馁:是啊,非亲非故的,人家姜太史丞哪怕梦见了什么神物,凭啥告诉他呢。
但人的情分是一点点相处出来的,这次他先表明心迹,之后常来常往,等熟络起来,将来太史丞一旦梦见什么,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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