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人在这里,魂魄却去了旁的地方。见了许多不同的人事,却又像碎珠子一样穿不起来散的到处都是。有时候梦中,才会见得清晰些。”
袁天罡和李淳风还安慰她来着:“自古多有大病而知之者,甚至变成先知能通鬼神的都有,你这不算什么要紧的。也是造化,我们瞧你身上带着机数,可见你这一病,倒是入了玄门之人。”
因此棉花也好,炒锅也好,都是大大方方在师父们跟前过了明路的。
李淳风也就随口一问,他也早看出这‘炒锅’虽滋味不错,但限制太多,只怕难用于大场合,民间更难。
他问过不提,姜沃倒是对他会炼丹很感兴趣,觉得李师父真是全才。
李淳风还谦虚道:“我会的都是匠作俗事,袁师才是雅致人,他吹拉弹唱无所不精。”
袁天罡笑道:“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啊。”又对姜沃道:“别听他的,我并不会吹拉弹唱。”
李淳风喝的略有些多,不自觉便滑出来一句:“怎么会,听闻袁师从前在平康坊弹过一曲,以至于人家北里名花都不敢再碰琴。”
姜沃听着陌生词汇,问道:“平康坊?北里名花?”
两人立刻都不说话了,李淳风也觉得失言,当即转移话题:“该回太史局去了”。
姜沃还没来得及再打听平康坊,这平康坊的大名就已经传遍宫闱了。
宫中最新劲爆新闻:出嫁方三月的高阳公主与驸马失和,闹到了宫里。
且两人闹起来的缘故,闻者无不震惊:高阳公主恼怒驸马房遗爱常夜宿平康坊,便在自家府中,召了几个年轻英俊的侍卫与秀美懂事的乐人,摆宴饮酒,一同听曲儿取乐。偏巧又让驸马撞上。驸马便觉得自己头上绿的发光,夫妻俩便闹了起来。
桃色新闻一向是传播速度最快的。
姜沃也就知道了什么是平康坊:唐朝是不禁止官员狎妓的,平康坊便是专门的‘红灯区’,里头都是一家家的妓馆。因平康坊地理位置在长安最北边,又被称为‘北里’,里头的名妓,俗称就是‘北里名花’了。
这般‘驸马夜宿红灯区,公主就与其余男子宴饮作乐’的消息,传得飞快。太史局内也免不了俗,私下要说一说八卦。
只是太史局除了姜沃都是男子,虽不敢明着指责公主,但从语气神态就知,他们都是站在驸马那边的:男人嘛,去平康坊难道不正常?要是京中公子哥儿没去逛过平康坊的,还会被称为土包子,或被耻笑囊中羞涩呢,这是必要的应酬好不好。
但女人的话……哪怕你是公主呢,也不好就这样光天化日下,跟侍卫、乐人同坐饮酒为戏吧。
让驸马脸上怎么过得去?岂不是大大伤了男人的面子和尊严?
还有人心有戚戚道:“怪道公主虽身份尊贵,但世家们都不愿意娶呢,实在是……还不如娶个身份低些,贤惠安分的媳妇。省的丢这样大的人!”
姜沃听这些发言听得厌烦,回来跟媚娘说起此事,不免带了几分刻薄:“听说房驸马捧过好几个北里名花——那公主才是吃大亏的那个好不好。房驸马所去之处可是不干不净,很有染病风险。”
“高阳公主府上的却都是清净年轻的侍卫和乐人。细算下来,驸马该给公主磕一个才是!”
“且驸马既然是正室,怎么丝毫没有容人的雅量?公主不过是听个曲儿就闹起来,怎的如此善妒!”
媚娘听她用男人说女人的那些理论,反过来讥讽男人,便觉得她刻薄的又新奇又可爱,忍不住失笑。
笑过后又奇怪道:“公主才出嫁三个月,新婚燕尔,不该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吗?怎么驸马不着家呢?”
姜沃曾经见过高阳公主一面,观其神色作风,是极以公主身份为傲,绝不会是俯身迁就甚至伺候人的姑娘——她原也不必去伺候夫君,她的尊贵来源于亲爹又不是夫家。
于是姜沃道:“想来虽是新婚,却处不来,以至于没有情吧。”
媚娘想了想,忽然一声叹息:“其实男人有没有情都也罢了,但若是成了夫妻,男人最该的,是有个筹算才是。”
她爹在的时候倒是敬重母亲是弘农杨氏的世家女,从未红过脸争执,也从未再纳妾贪花,可他临死前却不记得安排妻女的余生,只是糊糊涂涂理所当然的觉得,儿子应当会管继母和妹妹们的吧。
以至于一点后手没有替杨氏母女备下,故而武氏兄弟翻脸要驱逐继母,杨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颠沛流离投奔娘家。
媚娘觉得,娘亲要能选的话,可能情愿父亲风流点,也得有个知道为妻女安排后路脑子。
姜沃听媚娘这么说,不由问道:“姐姐觉得,夫妻间情分不重要吗?”
媚娘想了想:“也要紧,但在我看来,不是最重要。”
“情,实在是很难琢磨又很易变的。”
宫中妃嫔都知道一句话:以色侍人不长久,因而都想要皇帝的情意。
可……情意就长久吗?
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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