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凯旋,天子率文武百官迎出城外三十里,这是最高规格的礼遇。
随着李治和武后的行礼,文武百官也毫无怨恚地躬身长揖,异口同声道:“英公大胜凯旋,王师定鼎天下,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
李勣感动得老泪纵横,急忙向李治和众人回礼。
“老臣不过尽人臣本分,竟劳动陛下皇后和同僚出城相迎,折煞老臣也。”李勣愧疚地道。
李治握着李勣的手,感受他手背上粗糙如橘皮般的触感,不由心酸道:“征战两年,英公老得太快了,在高句丽时还坠马,一度差点故去,是朕不够体恤老臣,让英公操劳了。”
李勣含泪连连摇头,感激的话都已说不出口。
见君臣如此相得,后面的群臣也纷纷垂头默然。
李钦载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心中泛起无限感慨。
大唐,它可以有很多毛病,也存在很多阴暗,但不可否认的是,唐朝初期的几代帝王对真正的功臣,却真是挖心掏肺,处得跟一家人一样,既不猜忌也不怀疑。
莫说这种现象很平常,将时间线拉长,纵观上下数千年历史,将在外而帝不疑者,拥有如此胸襟的帝王真没几个,李世民和李治算是其中之一。
这两位帝王最大的长处便是用人不疑,尤其是对外用兵之时,绝不胡乱猜忌统兵大将,也不搞什么宦官或文官监军那一套。
给你兵权你就放心大胆地用兵,天子只需要看到结果,过程自己决定。
也不知一千多年后的常校长读不读史书,那位可是把疑心病发挥到了极致,越级指挥甚至干预到旅团一级,细微操作猛如虎,结果越干预越出事。
不得不说,能在李治的治下为臣,对李勣和李钦载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若换了个度量不大,喜欢猜忌的帝王,李钦载的性格大约也不会是这样,一辈子咸鱼当到死,绝不对外露出半点真本事。
柳亭外寒暄许久,见李勣的身躯微微发颤,李钦载刚要上前给他披一件皮氅,李治却敏感地发现了。
忍着心头酸楚,李治解下自己肩上的皮氅,亲自给李勣披上,然后拉着李勣的手,邀他同乘御辇。
李勣慌忙拒绝,连道不敢。
李治再三邀请,李勣却拒绝得非常坚定,不行就是不行,君是君,臣是臣,臣子若乘天子御辇,这是乱了纲常礼法。
君臣一番推让,群臣看得暗暗赞许。
胜不骄,败不馁,英公立下旷世之功,做人却仍谦逊明礼识进退,不愧是三朝功勋,人家深得三代帝王器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钦载在一旁有些尴尬,李勣的态度显然做得滴水不漏,而他,经常出入太极宫,经常与李治没大没小对坐在一起饮酒。
当年从海东归京时,记得李治也邀他一同登御辇,而他没拒绝,给点阳光就灿烂,果真登上了御辇。
也亏得李钦载这些年圣眷不衰,不然仅就乘御辇这个举动,被朝中御史知道了,定参得他欲仙欲死。
李钦载暗暗警醒自己,往后可长点心,蹬鼻子上脸这种事再也不要干了,否则便是给自己和李家族人埋下祸患。
见李勣坚决拒绝登御辇,李治不好再勉强,只好与武后相携登上御辇,李勣和李钦载在御辇左右跟随,君臣回到长安城。
长安延平门。
穿过狭长的城门甬道,刚进到城内,迎面便见无数百姓冒着风雪安静地站在道路两侧,正前方的空地上搭了一座高台,高台上一群穿着铠甲手执长刀铁盾的美貌女子,面朝城门方向跪拜。
见天子和李勣入城,道路两旁的百姓纷纷跪在雪地中,齐声道:“贺迎英公凯旋,大唐万胜,天子万岁!”
李勣急忙驻马,朝左右两侧行礼的百姓抱拳还礼。
老将归京,须发皆白,骑在马上那道佝偻苍老的身躯,仿佛一根为家国燃尽自己的蜡烛,在风雪中摇曳着最后一点光亮。
见到李勣的苍老之态,道路两旁的百姓们不由心中酸楚。
不知是谁带头,在人群中突然高声道:“英公为国征战,鞠躬尽瘁,大唐得英公辅佐,幸哉壮哉!”
李勣再次泪流满面,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在马上不停地左右抱拳还礼。
队伍再走近几步,随着一阵隆隆的鼓声擂响,高台上的太常寺舞伎已跳起了舞。
与往常的靡靡妖娆舞姿不同的是,今日的太常寺舞伎跳的却是阳刚雄壮的《秦王破阵舞》,舞伎们穿着铠甲,手执长刀盾牌,随着威武激昂的鼓乐声,一声声娇叱后,长刀急促地敲打铁盾,并不停地变换队阵。
李治和武后走出御辇,与李勣并排观赏破阵舞,君臣百姓看得心潮澎湃,仿佛回到当年大唐立国之初,那个金戈铁马,太宗先帝与天下英雄共逐失鹿的峥嵘岁月里。
一舞过后,舞伎们行礼退下。
李勣朝李治感动地躬身:“多谢陛下隆厚礼遇,老臣愧受。”
这曲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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