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还拎着李钦载钓鱼的工具箱,握得很紧。
李钦载心中一疼,脚步停了下来,定定地注视着他。
荞儿朝他挤出一丝笑脸:“爹有事快忙去吧,孩儿回房练字。下次爹有闲暇了再带孩儿钓鱼。”
李钦载没动,旁边的宦官神情疑惑,仍陪着笑站在马儿前。
良久,李钦载突然转身看着宦官,道:“我病了,很严重的病……”
宦官半晌没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打量他。
你这活蹦乱跳就差在祖坟上蹦迪的精气神儿,哪里有半分病了的样子?咱们内侍虽然缺了某个器官,但缺的绝不是脑子,这话简直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呃,敢问李县公,您有什么病?”宦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陪儿子钓鱼立马就会死的病,病入膏肓,必须马上治疗。”李钦载正色道。
宦官看了看荞儿,再看了看李钦载,苦着脸道:“李县公,奴婢只是宫里的下苦人,莫拿奴婢玩笑了……”
“请内侍回去转告陛下,就说我已答应了犬子,今日陪他钓鱼,男人不可无信,更不可对儿子失信,今晚的宫宴我就不去了,还请陛下体谅。”
宦官惊愕地看着他,见他神情坚决,不像开玩笑。
虽然不明白如此盛大的国事在前,为何李县公却突然选择陪儿子,但宦官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这种事自己既不能劝解,更不要掺和,乖乖做个传话的便是。
于是宦官也不多说,将李钦载的话默默记了下来,恭敬地向他告辞。
直到宦官一行人骑马离开,门外的荞儿突然笑着跑向李钦载,纵身一跃,李钦载眼疾手快接住他,将他抱在怀里。
荞儿开心地咯咯直笑:“爹,今日可以钓鱼了吗?”
李钦载笑着点头:“今天咱啥都不干,只钓鱼,钓上的鱼立马就在河边烤了吃,吃完了继续钓!”
父子俩在大门外又笑又闹,门口值守的部曲们也露出了温暖的微笑。
怀里的荞儿已经有点分量了,李钦载抱着他甚至有些吃力。
突然察觉,孩子已经快长大了。
父子如此刻般相处的日子,其实不多了。
幸好,他没有错过孩子的成长,人生无憾。
拎着鱼竿和工具箱,荞儿紧紧牵着他的手,仍蹦蹦跳跳一步一跃不肯安分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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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后,荞儿突然安静下来,扭头看着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爹,孩儿今日很欢喜。”
李钦载揉了揉他的头:“钓个鱼而已,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有啥欢喜的。”
“不知道为啥,反正孩儿今日觉得特别欢喜。”
李钦载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目光望向灰蒙蒙的苍穹。
“荞儿,不要太快长大,长大后,就很难有如此欢喜的时候了。”
“嗯嗯,孩儿不急着长大,孩儿慢慢长。爹永远是现在这般模样,孩儿也永远是这般模样,好不好?”
李钦载笑了:“好,我们让岁月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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