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打烊,晚上的人甚至比白天更多。
戴花青年回想起那少年方才在赌桌上的神情。
少年似乎永远都是副冷静淡漠的样子,拿到烂牌不慌张,拿到好牌也不激动。甚至在打出至尊宝这种牌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明明技巧很高超,却并不爱赌。一个不爱赌的人却有很高的赌技,实在奇怪得很。但如果那个人自小生活在鱼龙混杂的黑/道里,就不那么奇怪了。
“呵,不愧是操刀鬼。”戴花青年喃喃道。
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根点燃的旱烟。
他在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别人,此时房里烟雾缭绕。
可这时,空气里忽然传来一股香气,是刨花水的味道。
戴花青年警觉地站起身往那香气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月光下站着个女人,一个成熟的,美丽的女人。
“太子殿下。”那女人笑着唤他。
戴花青年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他眯着眼睛吸了口旱烟,立体的五官在烟雾后显得更加醉人。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
女人的声音却既柔媚又热情,“我是来杀您的花无叶。”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干杯,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宁熙举起酒杯跟仇野和大锣鼓都碰了碰,她今夜心情极好,皱起鼻子笑得像朵刚盛开的花。
大锣鼓说,“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们今后要是还有想要打听的消息,都可以来找我。我可是这里的老鼠,哪里都窜的。”
喝了两杯酒,仇野眼里的冰也化了一半,他看着笑眼盈盈的宁熙,自己也低着头,唇角含蓄地上扬了。
宁熙很快就捕捉到他这点细微的变化,“仇野就要多笑笑才好!”
其实仇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等听到宁熙说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有些僵了。
手摸上刀柄,仇野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才拉回些许理智。
他看向宁熙,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样子,漆黑的眼里,永远装着心事。
“少喝点,不然我又得背你回去。”他说。
然而,宁熙已经有些醉了,“没关系,我不用你背,我就趴在桌上,睡到天亮。”
她说着真的趴在桌上睡了起来,口中不停呓语道:“外面真好哦,可以跟朋友喝酒,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还能趴在桌上睡觉,我想跟仇野永远在一起……”
仇野握刀柄的手握得更紧,眸色也变得更深。
永远吗?宁熙,你真的,想吗?
孔雀
春夏交接之际, 冷热变幻无常。
前段时日还要加衣裳,最近却穿件单衫都嫌热。昨夜云层才刚变厚,今日就下起了雨。小雨淅淅沥沥, 敲打在山寺的青砖黑瓦上。
宁熙依旧坐在山寺门前的台阶上看雨, 在这场雨的洗礼下,海棠花树彻底谢尽,花瓣落进青砖缝隙中,再顺着聚集的雨水流走。
“仇野, 我发现江南的雨比上京多多了, 最近成天下雨。”宁熙拖着下巴说。
“嗯。”仇野答道。
他坐在宁熙旁边, 两人相距不过一寸距离。
本来两人今日早早出门是准备在中午前抵达孔雀山庄,不曾想走到半山腰时却忽然下起了雨。虽然雨不大,但因路途遥远, 所以两人还是决定在这无人的山寺里稍稍避一避。
这回的情况比上次好很多, 两人的衣裳只是微微有些潮湿, 没淋成可怜的落汤鸡。
“这间寺庙好像经常都没人,上次来的时候没人,这次也没人。”宁熙说。
“嗯。”少年带了些许鼻音。
宁熙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 她放下拖着下巴的手,搭在膝盖上。可这样, 她的胳膊就会跟仇野的胳膊贴在一起。
天气变热了,潮湿的雨水下,两人靠在一起,就会变得潮热。
仇野坐在原处不动,宁熙就只好又重新将手抬起, 拖住自己沉甸甸的脑袋。两人中间重新隔开一寸的距离。
佛前的一炷香在湿漉漉的空气里静悄悄地燃着,青烟袅袅升起, 慈悲而祥和的佛眼在青烟后静悄悄地地凝望着他们。
宁熙却没办法安静,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悸。滴滴答答的雨声非但没让她静心,反倒让她有些紧张。
仇野坐在她旁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略有些急促地呼吸着。她受到这呼吸声的影响,发现自己的呼吸声也变快了。
气氛有点古怪,她也不知到底哪里古怪,只好让自己多说些话。
“这雨会马上停的吧?”宁熙问。
“嗯。”仇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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