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东西!”
折扇于腕处乱敲乱点,吉子咬牙切齿:“她要写书,从我这掏走多少,我说过一个‘不’字吗?!”
“那您还能拿这个威胁水户公不成?”合起未读毕的书本,保子温言款笑。
“我是要威胁她的。”瞟了保子,吉子冷笑:“我要威胁她,她敢闭眼乱选,我就把书都拿回来,再不理她了!”
那怕不成,保子想到。吉子大人是水户公的书迷,水户公前些年开始着手编纂的《大日本史》写成一段,吉子大人总头一个找水户公要来看。
她的主君大发雷霆至此实属罕见,但换做谁恐都得着急上火。
延宝八年,四月末,幕府四代将军德川家纲病重卧床。
三代将军德川家光膝下育有三女一子,最年长的长子下嫁御三家尾张藩,长女家纲则生来即为不动不摇的将军世子。
家纲之下另有两妹,一曰“重子”,一曰“吉子”,皆拜领长姐偏讳,臣名记作“纲重”与“纲吉”。
延保八年,三姐妹中的二姐纲重已撒手人寰,留有一尚年少的女儿,纲丰。而三姐妹中的末妹纲吉三十有五,正值女子壮年。
如此,四代将军病重弥留之际,是以二妹之女为继?又或三妹为继?再不然自御三家中挑选?下任将军花落谁家,人人好奇。
幕阁老中各有打算,大老酒井清子首推将军二妹之女,只因此女虽年少,论血统却更亲将军。且年少者才好掌控,她大老之位才坐得稳。
而另有一老中,堀田俊子。此人首推将军末妹,理由无他,唯其论年纪不大不小,人品才干又是有目共睹的好,而少君继位则于幕政不稳。
幕臣的算盘怎般打法是幕臣的事,最终决断还要看卧病在床的将军之意。然将军身陷昏迷前已将决断权交予御三家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国。水户虽属御三家,却不参与大位竞争,故其藩主的建议可谓最是公正无私。也因此,水户藩邸日日闭门谢客,唯恐谁人携私心拜访。
她的主君德川纲吉嘴里骂的“老东西”,便是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国。
保子心知肚明她所侍奉的主君胸藏何等宏图大志,也知有长姐家纲在,她的主君其不臣之心只得掩埋干净,后来不再提起一个字。
然即便她的主君一生于君尽忠、于父尽孝、于姊尽悌,此番五代将军位唾手可得,胸怀大志者又岂拘泥于伯夷叔齐的君子谦风。
“不过……”
晚间入寝时保子闻得主君长长一叹。
“我虽有意一搏,却也想着倘若我成五代将军,便以丰儿为六代将军。”
铺展两人的床褥,保子听后问道:“您已有自己的孩儿,为何作此打算?”
笔杆拿起复搁下,释卷摇头,吉子起身往寝间走。
“若非重姐英年早殁,本也不会生此纷争。重姐为母亲次女,我为三女,长姐无后,由她继任是一定的。而重姐又有丰儿,那自然六代将军本就是丰儿的。”
“您想得没错。”感受到主君的手指,保子抬头:“可世间并无太多‘若非’,大人。”
“嗯……你说的我也明白。”
“那便歇息吧,大人。”保子笑道。
“是这样的,有事明日再……”
仰颈直视主君缓瞬慢眨的眼,保子启唇含住主君的食指。
“你都等不及了么,我还什么都没说。”
“果真是保子等不及了吗?”以舌相逼食指离口,保子别过脸去,“那睡吧,大人。”
禁不住逗,也情愿被她吓唬,吉子抛却数日来的烦闷,没出息得双腿一屈遂挨着保子求饶:“好好好,是我等不及了,生我气了?”
“保子岂敢。”
“那你不看我,是生我气了吧。”
她的主君是很讨人嫌的,哄不过你就两臂一环,抱着你滚进锦被厮闹。
薄衣贴薄衣,热意搅热意。保子知她的主君心神不宁,已三日未招人侍寝。
“你这女人,总比谁都知晓我想的。”
“保子自幼侍君左右……”主君的舌不期抵上她的乳首玩弄,指穿发隙,保子昂首吐气:“此为保子的本分。”
她们携手共过几度春秋,吉子每见这尊如花似月的容颜仍会把持不住情欲的汹涌。
孩子出落成少女,长成为大人,吉子目睹了全过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体,她凝视着,依然会有不同于他人的冲动。
保子的美能让神明为之动容。
今夜,吉子再度确信。
“大人……?”
自下望着发愣的主君,保子喃言。肉欲正炽情恰浓时,她的主君,心思好像飘离了寝屋。
“你看看这个。”
合衣而起,自书架抽来一本翻至卷边的《庄子》,吉子将它递与跪坐褥边懵然等候她的保子。
“这句。”
“是。”敛惑,保子轻声念到主君所指处:“惠子谓庄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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