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怪抱怨不起怀中人,开口即软了下来:“是我难为你了,见谅。”
相视莞尔,只听融野启唇:“您是有何心事想对融野说吗?”
“也算不得心事吧,就是协办参勤交代,这也不会那也要学,累得慌。”手指抚上融野的唇角,吉宗说道。
“为何需要您来办?”
“我二姐去年便同母亲回纪州了,大姐她身子你也看见了,她说想让我学着办,我也想给大姐分担分担。”
话匣子打开,融野静待后话。
“你可知,连路上用的一张揩腚草纸都得算仔细了,带多少人骑多少马,摆多大阵仗举多高枪,都得按幕府的规矩来,出半点差池丢的是纪州的脸面。藩财年年吃紧,前年年底烧了的别邸如今都拿不出钱修,就这样,该花的一个子也少不得。”
参勤交代乃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所定规矩,要求各藩大名一年驻江户,一年在领地。这世道既无飞机又无新干线,也不能只身一人说走就走,藩领越远的路上开销就越大,融野略有耳闻。
“可您今日那样忙碌也去见融野了,晚上又赶着回邸。”
知道自己一介绘师帮不上忙,融野不说空泛的安慰话,只说她最想听的,也是这松雪融野此身所想所叹的。
“你……”
像是没料到这话,吉宗眨了会眼方搂住美人,耳鬓厮磨,眷情满得快溢出来了。
“过去你是不会说这话的。”
“过去吗?”
“嗯,过去你都……”
思慕美人的恋心招来莫大的委屈,吉宗悉数咽进肚里不说,直至今夜。
“过去你好像眼里有我又没我,我不说只因我知你也有挂念着的人才愿体谅你,而非我心不痛不难过。”
垂眸,融野听后喃道:“让大人难过我很抱歉,但也请大人相信,融野并非故意要大人心痛,只是……”
“只是你心里有牵挂着的那个虾子精。”
“虾子精?”融野歪头。
“就是那隐雪!你看她瘦得,我一手刀下去能削得她比我鞋底还薄。”吉宗忿忿不平,“她在吉原鬼混,你失魂落魄成甚么样,权当我瞎我没个心肝?得知她遭罪,你又魂不守舍成甚么样!”
今日何以颜面总在扫地,颜面可也够忙的。
“我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自牵挂她的安危泰否……但融野让大人伤心,融野无可辩白。”
“你现下是不牵挂了所以眼里才看得见我了吗?”
说不牵挂也不至于,只两人见面相处小半天,知她吃好睡好即放心,不必牵肠挂肚到魂不守舍了——连这细微的改变也都被吉宗察觉。
“融野心拙口笨,大人的诘问一时半会融野也难理清思绪,然有一点万望大人相信。”
“你且说,你说的我都会信。”
伏在吉宗心口,融野缓缓说道:“融野心里是有大人的,会思念大人,因大人而喜悦,也会担忧大人可能吃得消杂事繁琐。”
“嗯……”
“融野的一切大人看得透透的,虽羞惭有愧,却亦感喜悦不尽。”
五指穿过融野的乌发,发梢停于指尖,吉宗许久未言语。
“唉……”
哀哀长叹后吉宗方说:“你这女人,很会伤人心也很惹人怜爱,有多少个我自不晓,但我是其中一个。纵往后不再见面,纵再见面时你心有所属,待我陌生,此生我想我是忘不掉你的了。”
“往后不再见面……?大人何出此言?”
揉开融野的眉心,吉宗笑道:“我得随大姐回纪州,说不准何年何月能再来江户,母亲有意留我在身边,我也想为她老人家尽孝送终。”
现实猛地一锤落下来,打得融野措手不及,梦幻尽散,她霎那清醒。
“那块怀表,偶尔你也拿出来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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