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远处传来阵窸窣脚步声。
唐慎钰瞬间拔刀,跟前的薛绍祖和李大力都是练武警醒之人,立马拔刀起来,和大人站到一起迎敌。
不多时,从东边进来六个身穿甲胄的男子,个个孔武有力,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承恩公郭淙。
唐慎钰顿时松了口气,收回刀,快步迎了上去,匆匆扫了眼,郭家军又少了两个。承恩公这次带出来十五个得力将兵,现在已经折了十个。
借着火光,唐慎钰打量承恩公,郭淙和太后有几分像,不苟言笑,不怒而自威,银鳞铠甲上有数道刀剑砍痕,左边胳膊包扎了,隐隐能看见血往出渗,几日未梳洗,下巴生起层胡茬。
“公爷。”唐慎钰抱拳见礼,蹙眉问:“是不是又遇到袭击了?”
“对。”郭淙点头,他朝唐慎钰看去,唐大人穿着武士劲装,宽肩窄腰,挺拔矫健得如一头漂亮的猎豹,头上绑着黑色抹额,面容冷峻,十二分的俊朗,确实是人中龙凤。
“快过来烤烤火。”唐慎钰将承恩公往里带,嘱咐薛绍祖拿些伤药给郭家军兄弟们。坐下后,他担忧地望着郭淙胳膊上的伤,“严重么?”
“无碍。”郭淙觑向唐慎钰身边的酒囊,笑道:“大人能赏口酒喝么?”
唐慎钰忙拿过酒囊,细心地将壶嘴擦了擦,递给郭淙,温声问:“您这边有什么发现没?”
郭淙摇头:“遇到三次伏击,并未发现瑞世子等人的踪影,但路上发现他们露宿的痕迹,有倒掉的草药和用过的绢帛,咱们追踪的方向不错。唐大人呢?你这边发现了什么?”
唐慎钰蹙眉:“傍晚眼看要追上了,突然涌出来十几个杀手,我这边没了两个兄弟,他们那边死了十二个。我暂时在此处歇脚,待会儿继续追!”
两人无言,各自喝酒沉默,四下里静悄悄的,唯能听见木柴燃烧的轻微爆裂声。
这时,郭淙喝了一大口酒,他发现唐慎钰手扫开一片地,拿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简单的山川河道和城郭,写了一个“潞”字。
“怎么了大人?”郭淙问。
唐慎钰眉头深锁:“咱们从京都出来后,路上遇到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将咱们往幽州的方向引,可其实他们并未走风烟渡这条路,反而南下。”唐慎钰用树枝圈住那个潞字,“出了潼州,直接进了潞州,一路咱们受到数次阻击,可他们却畅通无阻,说明……”
郭淙接话,“说明他们早都打通了潞州的关系,潞王那家伙八成已经和秦王勾连在一起了,联动造反就是顷刻间的事了。”
两人再次无言,皆忧心忡忡。
远处传来野狼此起彼伏的嚎叫,似乎发现了猎物,一阵吵杂。
郭淙咕咚咕咚喝了数口酒,他盯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眼睛发红,“唐大人,现在你觉得,在对付秦王的方式方法上,是大娘娘的绥靖消耗对?还是万首辅的激进相逼对?”
唐慎钰低头无言,现在已经很明朗了,大娘娘一崩逝,长安和天下的局势几乎是瞬间发生变化,“恩师他这次确实……”
“好了。”郭淙轻拍了拍唐慎钰的肩膀,“我虚长你十岁,曾经又拜在阁老门下读书,便算你……”
未等郭淙说完,唐慎钰率先抱拳,“郭大哥!”
郭淙莞尔,手烤着火,“之前除夕宴上,我姑妈要将公主赐婚给我,你别介意啊。”
唐慎钰忙道:“这是哪里的话,我明白,郭大哥也是身不由己。”
郭淙似乎有了些酒意,眸中含泪,苦笑:“姑妈和阁老相斗,到头来两败俱伤啊。我晓得老弟你对阁老的感情,也知道你当初不同意他的一些偏激做法。我今儿也不怕你恼,想说一句,阁老确实是经纬之才,心怀天下百姓,让人佩服。但论起胸襟和谋略,他远不如太后,太后才是朝廷的定海神针。你看着吧,战端一旦生起,秦王打的第一个旗号,就是清君侧、杀万潮。我那皇帝表弟虽聪明,但是太年轻,没经验,过去被姑妈当襁褓里的婴儿般宠溺保护,他怕是扛不住啊……”
唐慎钰苦笑:“扛不住也要扛啊,咱们这些人食君之禄,要担君之忧哪!”
郭淙揉了揉发酸的双眼,凑近了,正色道:“多年前我曾跟在秦王麾下,晓得些他的习性手段。我怕不止潞州不正常,所以先前已经派手下暗中去东都洛阳等地探查消息,估计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了。若真是多地联动起兵,那才真是麻烦了。”
唐慎钰攥住拳头:“希望长安那边能将太后崩逝的消息封锁住,咱们这边,要尽快将瑞世子追回来。能不起战事最好,百姓是无辜的。”
“那赶紧行动吧!”郭淙起身,“唐老弟你往南追,我带人从侧面包抄,一定要在他们进入宣城前将人拦截!”
“好!”唐慎钰亦拿长刀起身,躬身给郭淙见礼,“到时见!”
“到时见!”郭淙抱拳还礼,刚准备再喝口酒,却发现酒囊早都空了,男人摇头笑:“对不住了兄弟,喝光了你的酒,将来回长安后,一定还你一百坛,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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