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宗瑞顿了顿,改了口:“娶为正妻。”
老葛倒吸了口冷气,跪倒在床下,咚咚磕头:“草民求世子爷收回成命。”
宗瑞倒有几分高看眼前的老人了,故意笑着问:“为什么?”
老葛急得要命:“小坏她没教养、身份低贱,实在匹配不起大公子。”说到这儿,老葛豁出去了,望着宗瑞,掷地有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草民只愿小坏将来嫁个家境殷实、人口简单的普通之家。请世子爷放心,老朽自当竭尽全力侍奉您,直到您平安离京!”
“哎!”宗瑞叹了口气,面有惋惜之色,说了句,孤还挺喜欢小坏那孩子的,转而有问:“那依先生看,孤几时能殁?”
老葛深呼了口气,目光坚决:“您想几时殁,就几时殁!”
宗瑞莞尔,拍了拍肩膀,示意老葛接着给他按,忽然问:“方才你跟钰儿说起我的病,他有什么反应?”
老葛忙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唐大人听见后,顿时急哭了,还吐了口血,骂草民医术不精,要再给您寻名医。”
宗瑞面有愧色:“我对不住这孩子,又骗了他。”
老葛没敢接这话茬,他朝桌上瞅了眼,不经意发现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是拱火造谣的话。
一张纸上写了万首辅的,说他和侄女小杨氏通奸,合谋毒杀了原配;
另一张纸上写的是郭太后的,说她不满皇帝,将裴肆养为情夫,设立驭戎监,给皇帝身边放的女人全都是郭氏族亲,待后宫一有喜脉,太后就会废杀皇帝,另立新帝,说不得,还会登基为女帝……
老葛吓得倒吸了口冷气。
瑞世子笑着问:“老先生看见什么了?”
老葛战战兢兢道:“什么都没看见。”
作者有话说:
以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
唐慎钰几乎彻夜未眠,他无法接受瑞大哥病入膏肓的事实,认为一定是老葛在胡扯。可老葛的医术出神入化,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他反复说服自己,定会有奇迹发生的,说不准过了这个冬天,春暖花开,瑞大哥的身子就会渐渐好起来。
可理智告诉他,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可唐慎钰不愿放弃,次日一早就以公主的名义去给太医们下帖子,又动用了自己黑白两道所有的人脉,央告大家帮他找好大夫。
除了瑞大哥的病,他身上还压着大大小小七八宗事。
老葛的假死药给秦瑟姑娘用了,熬制此物的工序和配料极为复杂,许多药在市面的铺子根本见不着的,得花重金在黑市上买。
唐慎钰寻了三个心腹,让他们分别去搜罗配药。
诸般安排好,约莫晌午的时候,他匆匆往万府去了。
万府一点也没有过年的红火气氛,各处被打扫的纤尘不染,下人们也都穿着平素简朴的粗布衣裳,都不敢高声说话,只用眼睛和手势交流。
灰蒙蒙的天,白茫茫的地,蛮不像文臣之首的居所,倒像是犯错僧人的受戒之处。
唐慎钰直接去了书房。
推门进去,瞧见恩师这会子躺在摇椅里,正面是一扇洞开的窗,阳光照进来,恰好打在他身上。
恩师闭着眼,不知醒着还是睡着了。多年的忧心忡忡,深深烙在他眉间的川字纹里,而过度的劳碌,又染白了他两鬓。
唐慎钰从柜子里寻了件袍子,蹑手蹑脚地过去,盖在恩师身上。
“唔——”万潮身子一动,醒了。
他两指揉着双眼,疲惫地坐了起来,腰佝偻着,平日里洪亮的声音,此时有些沙哑了:“钰儿来了啊。”
“嗯。”
唐慎钰心里一动,自打做官后,老师要么直接叫他慎钰,要么称他的字慎之,鲜少这么亲昵地喊他钰儿。
“老师,您是不是病了?要不学生扶您躺床上歇一歇。”
“无碍。”万潮摆了摆手,他见慎钰面有愁色,想着莫不是鸣芳苑出了岔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唐慎钰半蹲在摇椅跟前,急切道:“您面子广,可认识什么专治奇难杂症的大夫吗?”
“谁病了?”万潮忙问:“是不是你姑妈……”
“不不不。”唐慎钰苦着脸:“是秦王府的瑞世子,他之前就被太医诊出了消渴症的前兆,没想到半年不到,病情竟恶化至此,连床都下不了了。”男人眼睛红了,“大夫说他,他没多少日子了。”
万潮听见这话,眼里的仁慈和善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老练锐利:“到底真病,还是在装病?”
“您什么意思。”唐慎钰有些不悦。
万潮冷笑了声:“如今朝廷削藩的声音一日比一日大,赵宗瑞莫不是想逃回幽州?”
唐慎钰拳头攥起,火气噌地窜起了,手指向外头,生平第一次顶撞恩师:“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上门去看看!仔细瞧瞧世子有没有暴瘦几十斤!再看看他是不是病的牙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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