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狼狈。”
他左手端着油灯,右手往下除自己的衣衫,不一会儿,上半身就赤了,他有一副和斯文面庞相反的健硕体魄,笑着问女人:“你说你,是不是在犯贱?”
春愿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神迷离,胳膊伸向男人:“救我……”
“呵。”裴肆嗤笑了声。
他是个很记仇的人,想起六月初的时候,这女人和唐慎钰在未央湖决裂争吵,他好心好意地去给她撑腰,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用船桨砸了唐慎钰。
她怎么做的?她非但不领情,还打了他一耳光。
裴肆把小油灯放在床边的小灯上,他坐下,指尖扫过她的脸,轻轻还了她一耳光,她的头顿时扭转过去。
“你还敢不敢了?”裴肆颇生气地问。
春愿只觉得脸上划过抹冰凉,跟前有股淡淡的冷茶香,冲得她头晕目眩,她抓住那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着了火的心口,松了口气。
裴肆面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打量着她,在这静谧而昏暗的寒夜,她就像一朵被雨洗过的玉兰花,绽着幽香,楚腰纤细得一只手便可掌握。
裴肆忽然想起了那天,他在弄月殿的暗道看到的。
她擦洗着心口的樱桃红酒,怀里抱着小耗子,小耗子顽皮而懵懂,去吃那抹兔儿眼睛……
裴肆呼吸沉重,他也去吃。
春愿疼得哼了声。
在这瞬,她似乎清醒了片刻,依稀间,她看见眼前有个男人,周遭太黑了,她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便用力往开推他。
裴肆紧张得要命,坐着不敢动,她,她清醒了?怎么可能。
“是谁?”春愿颤声问。
泪眼模糊间,她看见男人肩头纹着条长了獠牙的黑蛇。
是他。大人。
春愿精神松懈了,瞬间,她又被火吞没,疯了似的去抱住这个有黑蛇纹身的、熟悉的男人。她很爱他、又恨他,也想他。
“你怎么,不亲亲我?”春愿吻着他的耳朵。
“你希望我亲你么?”裴肆嗅着她头发的冷香,手指卷住她颈后系着的肚兜带子,慢慢地抽开。
不等春愿回答,他捂住女人的眼睛,一把将油灯熄灭,俯身下去。
小屋顿时陷入片黑暗当中,惟有地上的小小炭盆,绽放着微弱的红光。
外头寒风肆虐,将梅花树枝吹得左摇右摆,枝折花飞。
里头也差不多。
……
过了许久。
久到风渐止,久到月西沉,久到炭盆里的炭火熄灭,屋中又寒又静,床边的脚蹬上散乱着衣物,厚重的床幔落下,遮掩住春光。
床榻上,两人共盖一席棉被。
只是一夜间,裴肆眼里不再阴邪冰冷,略带点疲惫,不过更多的是狂喜和满足。小春愿就像呆呆笨笨的小耗子般,头枕在他胳膊上,后背紧贴着他,蜷缩在她怀里。
她身上的药劲儿还没有彻底散去,哪怕昏睡过去,犹难受得小声哼唧,秀眉痛苦地蹙起,冷得发抖,霸道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裴肆大拇指轻轻揩着她小腹的那道刀疤。
他发现她有个小习惯,怕痒,会不自觉地身子往后躲。
等她往后躲的时候,那么他就往前迎。
裴肆吻了吻她后肩的那朵小小梅花纹身。
他从六岁遇到义父以后,性命前程就由不得自己了,及至十六岁入宫后,彻底失了自我。
如今,他总算放松了片刻、做回了自己,甚至,找回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欢愉。可他心里清楚,这份短暂的欢愉是偷来的,用肮脏手段算计来的。
他甚至不明白这半年自己是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似的。
从对付首辅党开始接触她,到周予安告密,慢慢地查她、在暗处观察她、了解她。
她是个骗子,可她不骗感情。
她出身卑微低贱,可她却有高贵的忠诚品质。
她看似娇媚柔弱,性子却像玫瑰的刺一样。
在这座长安城,虚伪和狠毒可以活的潇洒而自在,有多少醉生梦死的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他裴肆是这样,唐慎钰、周予安是这样,夏如利、万潮都是这样……自私点、狠毒点、装糊涂,就会活得很舒服。
可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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