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帕子上倒了些,擦自己的唇。
雾兰越发难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幽幽说了句:“殿下最近酗酒,全都是因为唐大人,她是个从一而终的痴心人,您何必呢,根本没结果的……”
裴肆忽然停下了所有动作,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雾兰,手拍了下车壁,让阿余停一停。
“这些年在宫里当差,你没学会闭嘴么?”
雾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跪好了:“对不住提督,是奴话太多了,求您别生气。”
裴肆并未理会雾兰,直接抓起那只红木食盒,一把掀开车帘子,将食盒扔了出去,霎时间,里头的汤水碗碟砸了一地。
裴肆目光冰冷,喝了声:“滚!”
雾兰简直心如刀绞,她委屈得要命,更多的是自责,觉得自己话实在太多。
她怕提督更生气,紧抿住唇,默默下了地。
这时,马车驶动,吱呀吱呀朝着长安的方向去了。
雾兰弯腰拾起插倒在雪里的食盒碗筷,一步一个雪印地哭着走。
……
不知不觉,已至四更丑时。
外宅里静悄悄的,屋里暖如春昼。
裴肆沐浴罢,穿了件宽松的岫色寝衣,头发还未干透,用檀木簪绾在头顶。
他已经在书桌后坐了半个时辰了,怔怔地望着桌子。桌上依次摆了两把伞、一支金芍药步摇、一条丝帕,还有夏天的樱桃酒,秋天的菊花酒。
外头寒风呼啸,犹如鬼哭。
裴肆手里攥着壶老秦酒,喝了数口,他人白,脖子和胸膛微微泛着酒醉的粉。
他想着今晚雾兰在马车里说的话,那女人说什么,说他心里藏了殿下?
裴肆不屑一笑,怎么可能。
一个欢喜楼出身的肮脏丫头,配得上他么?
一个已经被唐慎钰糟蹋过的女人,而且还怀过孩子,早都不干净了。
裴肆咕咚咕咚喝了数口酒,烈酒刺痛了下唇的伤,他想起今晚在弄月殿,吻了她,她身上好香,唇很凉,小舌头很软。
裴肆一把抓起那支金芍药步摇,扎向手心,试图用疼痛来逼自己清醒些。
可偏偏他记性很好,想起了今春在宫里初次见到她,她稚气未脱,在宫里受了委屈却不敢哭出来,孤零零地跪在慈宁宫外头;
今夏,她春风得意,得封公主,和唐慎钰相爱,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她的衣衫被人泼了樱桃酒,她在弄月殿里擦洗,小耗子那时还是只小奶猫,顽皮地舔她,她羞红了脸……
今秋,她有了身孕,却知晓了唐慎钰的欺骗,悲痛之下小产了;
今冬,她眉眼间染上了痛哭忧愁,一个人坐在湖边,借酒消愁。
他在普云观见过她装傻充愣的样子,在佛堂外见过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在宫里的雨天,见她撑着伞施施然走来的清新样子,还在公主府的花园子见她捉蛇使坏的样子……
裴肆自嘲一笑。
怎么他以前没发现,自己竟参与了她的烟火日子和悲欢离合。
裴肆解释不通这到底是什么感情,正如他解释不通,为什么会在暗中推波助澜,让她尽情地去报复羞辱周予安。
他不甘心,这辈子砸进那块肮脏的肥肉中。
同样是心狠手辣,同样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凭什么唐慎钰能折那支玫瑰,而他却不能。
也就是在这一瞬,他决定做一件事。
如果做不成,死了都不甘心。
裴肆将酒喝光,双眼通红,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伞,良久说了句:“你不该给我打伞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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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提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数日后
不知不觉间,已至腊月,离年关更进了一步。
京城里年味儿足,听说西市已经开始建造大鳌山了,瓦肆也比往年更热闹。
可鸣芳苑冷冷清清的。
下人们都在议论,殿下怎么忽然性情大变,酗酒成性,而且还比着懿宁公主的例,也办那些只有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参加的雅集,瞧瞧,十五那日的蹴鞠会惹出多大的风波。
不仅如此,而今正是年关腊月,她忽然下令将鸣芳苑封闭,不许人进出,因不喜欢张灯结彩,就把行宫的灯笼一律换成了素白的,禁止一切丝竹管弦之声。不知道的,还当她在给什么人服丧。
有那起大胆的丫头去问了殿下身边的雾兰姑姑,公主这是怎么了?
雾兰姑姑最近因她老娘生病的缘故,神色郁郁,只提点了一句:若是一切顺当,殿下该在腊月初八大婚了,最近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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