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颇有些惊异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笑得坦荡而纯美,眼里并无半点讥讽嘲弄,清澈的像溪水,又像个孩子。
“拿着呀。”春愿一手遮挡在头顶,把伞往裴肆那里擩。
“为什么?”裴肆不解地问。
“下雨了呀。”春愿见他不接,于是将伞放在地上,她双手放在头顶遮雨,强迫自己笑得和善些,小姐从前给她教过,宁可得罪十个君子,莫要得罪一个小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恶意的,伞给你,不用还了。”
说罢这话,春愿疾步跑回凉亭里,她用帕子拂了下身上的雨水,回头一瞧,那条毒蛇还跪在雨地里,直勾勾地盯着她。
春愿怕这人又要谋算什么恶毒的事,于是吩咐邵俞他们撑伞,赶紧离开,走了几丈后,回头一看,那人还跪着,她倒有些不明白了,难不成因为这次办砸了差事,被郭太后训斥了,心情不好?还是说,晓得她现在是公主了,用这种方式赔罪?
管他呢,爱跪就跪着吧。
春愿耸耸肩,只管往前走。
雾兰记挂着裴肆,推说要解手,忙折返回凉亭那边,其实方才她也发现提督面色不太好,不晓得是不是病了。
谁知回去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地上的伞也被带走了。
雾兰心里空落落的,原来他早都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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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辞别后,都已经酉时了。
春愿回到宅邸,府里的下人纷纷要过来行跪拜礼,甚至有好几家高门显贵的娘子闻着圣宠味儿了,派人来递上帖子,邀请她参加什么踏青、赏春宴。
她心里记挂着傍晚要去东仙居见唐慎钰,于是把府里的杂事交给衔珠,府外的应酬交给雾兰。
许是晌午在御花园里淋了雨,有些发热,她赶紧让嬷嬷们准备驱寒汤浴,顺便嘱咐邵俞,让他赶紧去准备要给唐大人带的礼。
沐浴更衣后,她就出门了,随行的人只有邵俞及府里的四个侍卫,谁知,宗吉特特将黄忠全给派了来,说好听点儿是侍奉公主,说难听就是盯梢。
唉。
看来今儿只能和大人吃羊蝎子,没机会做奇怪的事了。
……
雨并未停歇,不甚大,稀稀拉拉地下着。
一辆四驾马车摇摇曳曳地驶来,停在了东仙居的正门前。
春愿踩着脚凳,从马车上下来,邵俞迅速撑起把老大的油纸伞。
她朝前瞧去,这是个二层酒楼,天色稍晚,左右两边已经挂起了红灯笼,黄杨木招牌上用金漆写了东仙居三个老大的字。
掌柜的穿着崭新的长衫,跪下磕头,点头哈腰地行礼问安,紧张得都磕巴了:“公、公主莅临小店,是小店的无上光荣,今日唐大人将场子包圆了,府上那会儿也过来了人,将小店里里外外清扫了三遍,闲杂人等早都让离开了,唐大人在二楼等着您了,您快请进。”
刚进去,春愿就闻见股浓郁鲜美的羊汤味儿,四下环视了圈,一楼空荡荡的,墙上挂满了巴掌般的小木牌,上头写了本店的招牌菜,空桌上分别摆了十多个插瓶鲜花,有百合、艳红的玫瑰、洁白的梨花、粉嫩的桃花……
“花是你们准备的?”春愿扭头问邵俞。
“奴婢只派人过来清扫,并且查验菜品和试毒,那花……”
邵俞抿唇笑,斜眼往楼上看,促狭道:“除了那位舞刀弄棒的主儿,谁的聪明脑瓜能想出来这种在满是羊膻味的地儿放鲜花,这不是焚琴煮鹤么。”
春愿忍俊不禁,顺着邵俞的目光望去,正好,唐慎钰从楼上下来。
数日不见,他丝毫没有受伤的疲色,反而越发精神俊朗,显然非常用心地捯饬了番,头上带着镶了玉的紫金冠,难得没穿那些沉闷的黑色灰色玄色武夫劲装,居然穿了锦袍,兴高采烈地下楼,哪知踩空了一格,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噼啦啪啦地往下急奔,幸亏抓住了扶手,否则定要摔个狗吃屎,
“呼—”唐慎钰长出了口气,心突突跳,摸了把额边的冷汗,暗骂自己急什么,幸亏他是练武之人,下盘稳,否则当着阿愿和这么多面前扑下楼梯,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他抬眼,恰巧就看见了阿愿。
几日未见,她越发明艳出挑,里头穿了浅色缎面宽袖深衣,外头套了件烟紫色纱袍,发髻戴了配套的紫玉钗,化了桃花妆,眉心贴了珍珠花钿,身上还怪香的。
真好看。
“唐大人—”黄忠全故意用拂尘扫了下这木呆子的脸,笑着提醒:“快给公主见礼哪,陛下交代过,你就不用磕头了。”
唐慎钰如梦初醒,忙躬身行了个大礼:“微臣唐慎钰,见过长乐公主。”
见罢礼,他一时忘记该做什么了,低头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今儿请阿愿吃羊蝎子,于是侧过身,低下头闷闷道:“那个……楼上请。”
春愿莞尔,提着裙子上楼了。
唐慎钰也跟着上去了,他不满地瞪了眼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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