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分内的。”唐慎钰淡漠地应了声。
积雪略厚,马车前行稍有些慢,车轮碾压过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忽然,唐慎钰不冷不热地问:“阿愿,我今晚盘问过薛绍祖,他说在我回来前,你和小侯爷短暂地聊了几句?”
“对。”春愿晓得瞒不过他,所以直接承认了。她想了想,整个人靠到了唐大人的后背,他往开躲,她就往上贴,小声嘟囔:“我冷,您身上暖和。”
“呵。”唐慎钰讥诮了句:“你如今真是长进不少,还懂得用美人计试图逃过惩罚,罢了,左右你们也没聊什么要紧的,再说今儿是你的大日子,我也就不折腾你了。”
春愿松了口气,她闭上眼,轻声说:“大人,奴婢绝没有要挑拨您和小侯爷的意思,可他已经两次向我打听老葛的消息了,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不清楚。”唐慎钰有意无意地往后靠,皱眉道:“这事说不来的,予安是真真切切非常孝顺他祖母,想替老人家请位好大夫瞧病,属于人之常情,而且今儿在县衙里,我情急之下抓住你的胳膊,他即便要怀疑,估计更多的是好奇咱俩是不是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你今晚应对的就很好。”
春愿撇撇嘴,埋怨似的轻拍了下唐慎钰的背:“马县令说程庸惯着他女儿,我说,你就惯着你表弟吧,事事都替他开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少挑。”唐慎钰叱了句,隔着,用手肘轻轻戳了下她的脑门:“事情还在本官的掌控之内,予安也没越界。”
“哼。”春愿揉了揉头,撇撇嘴:“你这么护着他,肯定有什么内情。没事儿,你现在不同我说,将来我去了京城后,自己偷偷打听去。”
“本官确实欠了他家的情。”唐慎钰忽然出声,打断了春愿的话,他叹了口气,淡淡道:“我打小父母双亡,姨妈可怜我,就将年仅六岁的我接到了她家里。姨丈是个很了不得的人,凭借一己之力,让周家从子爵升至侯爵,他那时是锦衣卫指挥使,权势赫赫,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说着,唐慎钰屁股坐住车帘子,防止风
钻进去,他难得语气温柔,虽笑着,言语中带了几许哀伤:“姨丈生前很疼爱我,加上我只比予安大一岁,他真真儿将我当儿子一样,手把手教我和予安习武,又常带我们去有司衙门里历练,给我们讲本朝历经的大案要案,我和予安是在姨丈过世那年入的北镇抚司,我十六,他十五,因着姨丈生前的人脉,我们兄弟俩的官途还算平坦。姨妈和我娘是双生的,俩人长得很像,她从不在穿衣吃食上让我和予安有区别,甚至更偏疼我些,有时候我就想,虽说我爹娘没的早,可姨丈姨妈也算我另一重父母了,我这辈子都难报他们的恩情。”
春愿顿时了然,也明白过来大人为何屡屡偏袒他表弟,柔声问:“我记得在清鹤县时,您曾经说过,老葛当初医治了您的姑姑,您才冒险救下他的,而方才您又说小时候在姨妈长大的,这不是矛盾了么……”
“你倒是细心。”唐慎钰笑了笑,似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叹道:“就是因为姨丈姨妈对我太好,予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家老太太自然更疼爱自己嫡孙,对我多有不满,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说我手脚不干净,盗窃银子首饰,还说我和家里的丫头苟苟且且,不是正经人,骂我是天煞孤星,克得她宝贝孙子生病,又指责姨丈,口里不干不净的,问姨丈当年是不是把我娘怎么了,否则干麽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姨丈姨妈因为我,就和老太太生出龃龉,就和亲生儿子予安生出嫌隙,而且我也确实气恼这位老太太,于是就搬去了姑妈家住,自打我搬走后,周家就阖家欢了。”
“原来是这。”春愿不住地摩挲大人的背,摇头笑笑:“谁家都有烦心事,大人的姨丈姨妈确实和您的再生父母差不多了,不过呀,阿愿觉得,您的表弟才是最可恶的。”
“不许骂人。”唐慎钰晓得她聪明,听出了他含含糊糊带过去的龃龉往事,便道:“他小时候是顽劣,自打姨丈去世后就懂事多了,像一夜间长大了似的,和我也更亲近了,也蛮尊敬我的,甚至几次三番主动到姑妈家搬我的行李,要我重回他家住。”
春愿翻了个白眼,靠在他背上闭眼休息,心里腹诽:蠢驴,哪有人平白无故会忽然对你好,大概是因为你官越做越大的缘故罢,他这个人明显是个小心眼,可面上功夫却做得足足的,绝对是个狠人,你呀,仔细有一天被他坑死。
就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
春愿的心咯噔了一下,立马坐直了身子,手握紧匕首:“到地方了么,大人?”
作者有话说:
你到底要去哪儿?你还怀着孕呢!
春愿没听见回应,她掀开车帘往外看,马车已行到一处僻静街巷,只有家馄饨摊儿还经营着,食客都是老街坊,寥寥几人而已,他们用宵夜的同时,也竖起耳朵听是非。
此时,在街口停着辆骡子车,车旁守着个毛丫头和老仆人,俩人探头探脑地望漆黑的巷子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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