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三个少年,唯一一个陈竹是哥儿,还是他的人,自然不用顾忌。
他从不怀疑陈竹对自己撒谎,道:“好,你去水井打水罢,缸里的水定然都被太阳晒热了,洗脸了人也不清醒。”
陈竹连忙答应。
等他拎着水桶出门,已经不见何似飞人影。陈竹在附近的几个岔路口都瞧了瞧,还是没看见,只能作罢,给陈云尚打了冷水回去洗脸。
何似飞自从知道陈夫子那儿不能旁听后,其实从来就没想过从高成安这里再去获得什么学习途径。他这个人从小在末世长大,经历了各种‘别人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最后却改口’的事情,对此早已习惯。
不过,何似飞并不是习惯了失望,而是习惯了靠自己。
他相信事在人为,他自己有手有脚,会雕刻,还会认些字,他先赚些银子,然后再慢慢找念书的机遇。
何似飞刚才之所以不说宽慰高成安的话,就是因为他想要自己出门一趟。虽说他可以去找高成安告假,但说个‘告假逛街’,感觉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而如果不要高成安准许的话,何似飞只能在高成安早晨读书的时候再去逛街买东西,但那就得等到明日早上了。
何似飞今日下午才将十二生肖雕刻好,自然是想早点卖出——在这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做生意,想要赚钱,就得打个‘时间差’,越早越好。
他脚步不停的朝着记忆里那家木雕店走去。
不同于上一次来得时候冷冷清清,今儿个木雕店里几乎挤满了人,何似飞站在门口,抬目一扫,看到一大半都穿的是绫罗绸缎。
何似飞脑袋里反应出七个字——有地位的有钱人。
定然不是普通商贾。
毕竟本朝律法,商贾之辈不得穿绫罗绸缎。
小二已经忙得脚不沾地,然而找他询问价格的顾客还是一个接一个。小二说得口干舌燥,恨不得一个人切成八个来用。
何似飞心里庆幸自己来得早,不然等到明儿个,这些‘有钱人’们指不定都买到了心仪的木雕,打道回府了。
一位站在柜台后,穿着看起来比小二好不少,但却没达到‘绸缎’地步的男人瞅着门口的何似飞,招呼他:“小公子进来可是找人的?”
掌柜的瞧见何似飞就有点头疼,心说里面这些客人们为了买木雕连娃娃都不带了,没看到小娃娃这一脸茫然的在人群里找爹么?
前些时间芒种,载客的船夫基本上都得帮着家里收稻子,最近他们才得了空闲,开船在几个县城间载客。
这不,外地来的‘有钱人’立马就增多了。
何似飞觉得跟自己说话的这位应该比小二高一个等级,很可能是掌柜。他眯了眯眼睛,如果是掌柜的话,那就是能主事的了。
他将怀里的木雕护在身前,走到柜台前,踮起脚尖,压低了声音:“老爷,我家长辈让我来做生意,敢问您是掌柜的吗?”
掌柜:“做生意???”
他虽然惊讶无比,却同样压低了声音,毕竟不能惊扰到自己店里的客人。
何似飞将怀里的包袱往木柜上一放,悄悄打开一个角,拿给他自己最开始雕刻的那只小松鼠。
那只是一个半镂空的雕刻,松树憨态可掬,松子儿镂空一部分,看起来为这个小木雕增添了几分趣味。
何似飞并不担心掌柜的会将此物据为己有,倒不是他相信掌柜的人品,是因为他在所有自己雕刻出来的木雕的隐秘部位,都刻了一道翅膀的形状,不仔细盯紧了寻找,是看不到的。
到时候就算掌柜的起了贪念,何似飞也有把握能找回场子。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设想,何似飞还是想要顺顺利利赚钱的。
他之所以来找木雕店合作,而不是自己私下里兜售——虽说自己兜售,无中间商赚差价,可能拿到手的银子更多。但何似飞觉得那样太麻烦。
一来自己要摆个摊位,不断应付往来顾客,如果遇到难缠的,那更糟心;二则是他如果自己摆摊,那不明摆着是抢木雕店的生意嘛!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木雕店声名在外,绝对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何似飞连‘强龙’都不是,更不敢在人家的地盘上造次。
因此,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寻求合作。
何似飞交谈时多了个心眼儿,并没有说自己雕刻的,而是提到了自家长辈。那意思就是说,自己在这县城也是有点点‘后台’的,希望掌柜的不要拿他当软柿子捏。
掌柜的刚还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这小少年来跟他做什么生意——要买木雕的话找小二,他在这里不过是镇场子的。
可当他一拿到这指腹大小的木雕,便立刻正色起来。
原来这少年说的做生意不是买,而是卖!
掌柜开木雕店多年了,虽说自己雕工不好,但在他手上经手的木雕可不少。自诩眼力、鉴赏能力都是超越常人的。可即便是他,都很少见到雕工这么流畅、自然、不落俗套的小件儿木雕了。他们店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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