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确认,那就一一试一遍好了。
楚明姣拿出支笔,又翻出一卷竹简,缄默片刻后提笔落字。
——汀白天真是天真了点,但胜在听话衷心,做事也麻利,虽然一心想撮合她和江承函回到从前,还屁颠屁颠总听汀墨的话,但真逼着他选一个,毋庸置疑,肯定是向着她的。
——春分做事细心,嘴牢,而且很能揣度人心思,修为不说出类拔萃,但在一众侍从里,也属于翘楚之流。
——苏韫玉作为当事人之一,自然不用说,必定会被牵扯进来。身为昔日的苏家二公子,他眼界广,见识多。最重要的是,身上好东西不在少数,关键时候,能顶上大用。
让楚明姣有些犹豫的是,她要不要带个药师去凡界。
她的剑心不稳,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总不能满凡间找药师——有没有那个能力另说,主要她不是普通剑修,本命剑太过稀少惹眼,真正有见识有眼力的人未必不能顺藤摸瓜把她的身份猜出来,她有许多顾忌,不能将山海界扯进来。
经过几番思想斗争,楚明姣还是决定让汀白改日找个借口把严老头叫过来。那是自己人,用得也放心。
这样一来,在九月十七之前,她需要做三件事。
一,将潮澜河各处走一遍,试探确定界壁可能存在的地方。
二,准备在凡界需要用到的东西,还要一张详细的凡界地图。
三,想办法让江承函朝界壁方向出手,让他作为一柄“钥匙”,打开界壁通道。
一切理顺之后,楚明姣将卷轴小心卷好,丢回了灵戒里。
她并没有在剑阵里待很久,天才刚泛起亮光便出来了。
在汀白等人的眼里,忘前尘在她身上的作用,好似真就只变化在对江承函的态度上,其余性情喜好,一如既往,半分不变。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死寂了十三年的潮澜河又重新热闹起来——说热闹都不足以形容某些情形,总之,整座神主殿被搅合得鸡飞狗跳。
始作俑者恍若未觉,心情看着一日比一日好,脚步越见轻快,如果让汀白来形容,唯有“神采飞扬”“容光焕发”这两个词能诠释明白。
可见这种愉悦,是束手束脚的楚家给不了她的。
这种愉悦终止在九月十六日午后,楚明姣和神主殿那位鼎鼎大名的二祭司差点没打起来。
这小十日里,楚明姣带着汀白和春分将潮澜河逛了个遍。什么新增的小秘境,为了培养锻炼神使们设置的灵石阵法,要么被她搜刮一空,要么被她破坏殆尽。
那简直就是一种赤、裸、裸放在明面上的挑衅和报复。
神主这些天都在禁区待着,听到祭司们大惊失色,兵荒马乱的禀报,会在夜里黄昏时出门,逐一将她破坏的阵法修复,再重新设置小秘境供神使们使用。
这态度,说是出面了,但根本经不起细琢磨。
越琢磨越像一种纵容,好似在说,她想做什么,让她去便是了。
二祭司一口血怄在心里,不上不下,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没跟楚明姣打照面,最后大手一挥,让下面那些人别把这芝麻豆子大点的事天天往他耳边送了,直接禀报给神主去。
他一点不想听有关神后的消息,偏生有人就是乐意听。
但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这话放在二祭司身上,半点没错。
九月十六,秋高气爽,楚明姣终于厌倦了在秘境里捣乱这种行为,可能趣味已经过去,她想了想,认真梳了一个时辰的妆,带着人去了神主殿的藏书阁。
楚家也有藏书阁,但藏书没有这边的齐全。
楚明姣从前就爱看书,楚家的小公主,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样样都拿得出手。她这次去藏书阁,是想找一册剑道孤本,解心中一些疑惑,偏偏凑巧的是,这类极高深的秘笈功法,连同山海界一些远古秘辛一起,被封锁在了藏书阁最高处的独立阁楼里。
只有凭借禁地进出的腰牌才有资格借阅。
能进出禁地的人,掰着手指头数也就那么三个,潮澜河的两位祭司,再加一个楚明姣。
可楚明姣的腰牌丢了,那晚上来潮澜河,人都是江承函出来牵进去的。
偏偏涉及山海界昔年绝密,神主殿对事不对人。
偏偏来处理这件事的就是那个和楚明姣最不对付的二祭司。
这么多年过去,楚明姣气人的功力不减反增,前不久两人就在楚家矿山交过手,此时三言两语的新仇已起,旧恨未消,二祭司不知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没忍得下去。
两人动了手。
也就三四招,被突然现身的大祭司出门制止了。
对这位白发苍苍,不曾刁难过她的老者,不论楚明姣心性如何变化,总是持有一两分尊敬的。她慢吞吞地停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无比傲慢地俾睨着二祭司,先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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