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指着趴在门口偷看的孩子,微微一笑:“让您的大孙子带我去吧。去年也是他给我带路的。”
去年南流景过来晴水村,那个给他带路的小男孩,就是村长的大孙子。
小男孩不好意思道:“贵人,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娘让我来给你们送枣子。”
他手里抱着一个碗,碗里装着几大颗青枣。
南流景只拿了一颗:“剩下的你和你妹妹吃。我记得你是有一个妹妹对吧?”
小男孩高兴点头,领着南流景向外走去。
两人刚走出门口,就看到那个黝黑少年如同雕塑般沉默立在那里。
见到南流景,少年眼中才浮现出一丝波动。他下意识想向南流景靠近一步,又在抬脚瞬间收了回去,局促地站在原地。
南流景道:“那个官吏被带走了,他不会再来祸害你们村子了。”
一听这话,少年直接跪了下来,向南流景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这位贵人,求您大发慈悲,让我在您身边谋求一份差事吧。什么差事都行,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
南流景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跪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少年的三个响头都磕完了:“你刚刚不是不愿给官吏磕头求情吗。”
少年声音倔强:“向豺狼虎豹求情是没用的。”
南流景喜欢这个答案,伸手将他扶起:“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人话,我叫杨镇。”
南流景直接吩咐侍卫,让侍卫安排杨镇。
他身边缺人,给杨镇安排一个差事很容易。至于杨镇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将来能走得有多远,就看杨镇自己的了。
斜斜的山坡上,柿子树层层铺叠而起。
雨水冲净了枝叶上的尘土,透出一种雨后晴天的澄澈。
放眼望去,满山青绿。
南流景让小男孩留在山脚等待,他独自走进林间,拨开面前拦路的枝叶:“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晴水村会发生这些事情。”
[没错。]
依照原历史线来算,大烨只剩下五年气数。
姚容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东西,却没能改变整个历史大势——朝廷依旧如原历史线那般加税征兵。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从明年开始,各地老百姓会因为走投无路被迫揭竿而起,最终形成席卷天下的起义浪潮。
[流景,你在听完晴水村的遭遇后,是否对村民们心生怜悯。]
“是。”
[打算帮他们吗。]
“当然。”
姚容问出最关键的问题:[那你打算怎么帮他们。]
南流景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会派人去调查那个官吏,好好惩办他。”
“我还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帮晴水村减少赋税、免除征兵。”
他垂下眼眸。
密如鸦羽的睫毛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睑上,一股莫名的失落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但是,惩办了那个官吏,还会有其他官吏。”
“——朝廷要收的赋税总数、要征的兵员总数不会少。我帮晴水村躲过了赋税和征兵,那些分摊在晴水村头上的压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其它村子头上。”
“我能救下一个晴水村。也只能救下一个晴水村。”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天下不平事实在太多了,他根本管不过来。
但为什么就是觉得不甘心呢。
在南流景完全陷于这种情绪不能自拔时,姚容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一如既往的温柔,循循善诱。
[流景,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老师,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姚容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话锋一转,突然道:[你抬头,看看你面前这棵树。]
面前这棵柿子树比周围其它柿子树都要高大,枝叶舒展,在微风吹拂下发出沙沙脆响。
南流景抬头盯着柿子树看了许久,依旧不知道姚容要他看什么。
他哭笑不得,刚想开口问姚容,视线陡然一凝——
一朵淡黄色小花,舒展着四片花瓣,被四方形的嫩绿色花萼包裹着,整体呈现出一个低垂的形状。宛如一只低垂的黄色小喇叭。
花萼比花瓣大上许多,乍看过去,花朵像是隐藏在叶片间,十分不显眼。
但南流景很眼熟这种花。
这是一朵柿子花。
每年五到七月,到了树龄的柿子树都会开花。每朵花只能盛开十天左右,然后就会凋零,结成青色的小柿子。
这片林地种的柿子树,树龄都在二到四年间,会开花很正常。
不过如今已到八月,如果不出意外,这应是漫山遍野里最后一朵柿子花。
[还记得我们在长信宫种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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