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确实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南流景开始尝试用一种更加松弛主动的态度,去学习姚容教给他的东西。
在完成了每天的课业后,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继续给自己疯狂加码,而是选择用下棋、看游记等方式消磨自己的时间,劳逸结合。
当他慢慢习惯了这种方式后,他发现自己的学习效率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有了适当提高。
比他的学识增长更快的,是他的见识。
那一本本游记,一段段耳熟能详的历史故事,都在开阔他的眼界。
当南流景终于将第二箱游记看完,他也顺利完成了所有启蒙课程的学习。
院中那棵柿子树,又再次挂满了柿子。
亡国之君10
“殿下?”
“殿下, 您在哪儿呢?”
桂生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十月的阳光依旧带着几分暖意,穿过一个个半红半青的柿子,落到窗边的书桌上。
微风吹拂, 枝叶摇曳, 阳光形成的光斑也随之晃动,调皮地在一幅书法上来回跳跃。
但很快,光斑就不满足于此。
它顺着狼毫毛笔一路向上,映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清瘦挺拔的身形,最后在少年褪去几分稚嫩的脸庞上流连忘返。
阳光的眷恋却并未让少年有丝毫分神。
他只轻轻眯起了眼眸, 让密如鸦羽的睫毛垂落些许,凝神写尽最后一分笔意。
看着这张工工整整的书法,南流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毛笔放回到笔架上,向外走去。
“桂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声音, 桂生微微偏头。
南流景逆着光, 站在厨房门口。
过去一年里,他如竹子般往上蹿升了一大截, 就算在同龄人里也是比较高的。
但变化最大的,并非他的外形, 而是他的气度。
那一身布料粗糙的灰衣, 依旧难掩他身上的温和清隽,静静立在那里, 已有了几分静影沉璧的意味。
“殿下昨天不是说想吃饺子吗, 我今天起床包了一些, 您要是饿了,我现在就给您下。”
南流景眼眸微弯:“好啊, 这个天气就适合吃饺子。”
吃完桂生煮的饺子,南流景站在柿子树下消食。
看着那些长势很好的柿子,南流景高兴地跟姚容说:“老师,再过几天头一批柿子就熟了,到时我要让你第一个尝。”
这个冬天,对南流景来说,是依旧值得期待的。
但对朝中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冬天实在太过寒冷。
朝堂上,文武相争越来越严重,主和派与主战派掐得你死我活,一场科举舞弊案杀得京都人心惶惶,不知多少公卿世家一夕落败,或横尸菜市,或流放千里。
前朝的形势也严重影响了后宫,许多宫人悄无声息死去,新承宠的周美人投湖自尽,五皇子更是因为一场风寒丢了性命。
在南流景的提醒下,五皇子比原剧情里多活了一年。
但最终,他的结局还是没有被改写。
丽妃抱着五皇子的尸体哭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提着匕首去和贵妃拼命,被太医强行灌了安神镇静的药,才消停了下来。
可几日后,玉妆宫里有消息传出来,丽妃因爱子夭折悲痛过度,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
针锋相对数年,最终还是贵妃一脉技高一筹。
砰——
御书房里,永庆帝气得将面前所有摆件都扫到地上,怒骂道:“启儿死了,她竟连丽妃都不放过。”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啊!”
内侍总管慌忙跪下:“陛下息怒。”
永庆帝双手紧握成拳,额角青筋直跳。
息怒,他要如何息怒。
他以为丽妃和贵妃私底下斗得再厉害,顶多也就是多死几个宫人……
“害死了小五和丽妃,下一步,他们是要逼朕立后,还是逼朕立储,亦或是……”
“他们要直接逼宫?”
内侍总管恨不得自己双耳失聪。
陛下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心里只怕是恨毒了贵妃以及贵妃身后的季家。
就连六皇子,估计也被一并迁怒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朕乃天子,怎么能被臣子和妃嫔拿捏……”
月色如水,冬风冷冽,明灭不定的烛火中,永庆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这些年没停过宠幸美人,前些年,他的后宫经常有好消息传出来;六皇子出生后,他的后宫偶尔还有喜讯,但几乎没有孩子能平安长大。
贵妃那个毒妇是不是觉得,小五一死,太子之位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要是在平时,永庆帝绝对不会想起南流景,但这会儿,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他还活着的儿子,除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外,还有一个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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