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涛涛不急着讲,吃完晚饭,他悄悄溜进了孙外婆的房间:“外婆,我今晚陪你睡吧。”
孙外婆温声说了句好,往里面挪了挪。
孙涛涛躺了下来,盖好被子:“外婆,我再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
他努力回忆江泛月说过的话。
不过他的记性没有那么好,没办法完全复述出来,只能勉强把故事脉络讲清楚。
可孙外婆已经很震惊了。
她下意识想摸摸孙涛涛的头,又怕被孙涛涛发现自己的手掌在颤抖。
孙涛涛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转过身子,与孙外婆面对面,用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掌摸了摸孙外婆的脸颊。
“外婆,你也不要难过了。”
“你过得好,外公就安心。你过得好,外公就一直在默默守护你。”
……
村角。
夜深了,村子其他人家都熄了灯。
唯独姚容这一户还在点着煤油灯。
江泛月坐在桌子前,拿出一本全新的笔记本,握着不容易褪去字迹的圆珠笔,开始一笔一划认真写下大树爷爷的故事。
有了足够的时间构思,她这回的故事篇幅更长,情节也更饱满。
足足写了半个多小时,江泛月才在这一页末尾写下“完”的字样。
合上这本笔记本,犹豫了一会儿,江泛月又拿出另一本笔记本,开始创作有关许愿镜的故事。
姚容洗完澡,从外面走进来。
瞧见江泛月还在奋笔疾书,她走到江泛月的身后:“还没写完吗?”
江泛月头也不抬:“我这是在写另外一个故事。”
姚容没有打扰她,坐在床头叠衣服。
等她叠好所有衣服,江泛月也顺利停笔。
姚容把衣服全部塞进衣柜里:“月月,你还记得我们有过一个约定吗?”
江泛月抿起唇角:“当然记得。”
她握着第二个笔记本,递了过去:“妈妈,你来做我的第一个读者吧。”
姚容坐到江泛月对面,这里的光照最充足,最适合翻看。
江泛月双手托腮,一边等待着姚容看完,一边慢慢思考着其他事情。
前段时间,妈妈鼓励过她好几次,让她试着给出版社投稿。
那时的她对自己的故事不自信,认为妈妈的夸奖都是出于偏爱和鼓励。
可今天,她的故事确实起到了抚慰人心的作用,涛涛和穆阿姨都在一个劲夸。
她是不是……
因为别人长期的否定,而过于低估了自己的才能?
她是不是……
可以试着多相信自己一些。
其实她真的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就像今天一样。
“这个构思,是你从今天的谈话里得出来的吗?”姚容放下笔记本,感慨道。
得到江泛月肯定的答案,姚容丝毫没有吝惜夸奖:“月月,你现在意识到,你具有怎样的才能了吗。”
江泛月的脸瞬间涨红。
以前她经常要在太阳底下捡垃圾,再加上身体瘦弱,整个人看上去既黑又瘦。
但这一个多月来,不需要再去烈日下暴晒,吃的东西也丰富起来,江泛月的皮肤养得白皙了一些,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得让人心疼。
她的脸一红,就变得格外明显。
姚容笑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想到问题的答案了吗。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故事里的许愿镜,你会换走这项天赋吗?”
如果姚容是在中午问这句话,江泛月一定会很迟疑。
但现在,她已经可以很肯定地回答:“我不会换的,我真的很喜欢,非常喜欢写作。”
妈妈我捡垃圾养你啊11
屋外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江泛月伴着雨声和风铃声, 躺在姚容身边,进入睡眠。
后半夜,她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也出现了一个大树爷爷。
只是这个大树爷爷, 与冬不太一样。
这个大树爷爷不粗壮, 不高大,只给她一个人遮风避雨。
只是相同的是,这个大树爷爷也和冬一样离开了。
那个夜晚,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大树爷爷为她拂去眼泪。
只是无论怎么擦,她的眼泪都止不住。
“我离开之后, 不只留下悲伤。死亡并没有带走一切,你和那些珍贵的回忆一起被留了下来。”(注)
大树爷爷与她面朝东方坐着,拍了拍她的头。
“睡吧,孩子。”
她不想睡,可是她刚刚真的哭得太累了。
半睡半醒之间,太阳从地面线的尽头缓缓爬起, 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她瞬间精神起来, 指着东边,想告诉大树爷爷天亮了, 可当她转过头去,却发现大树爷爷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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