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一周的暴雨,大雨过后,空气厚重得让人喘不上来气,每人身上都糊了一层摆脱不掉的潮湿。
穆余带着卫青松的尸体回了上海,和陈锐意一起交给卫家二老,看着他们痛彻心扉。
他们唯一的儿子,以为他真的放下了仇恨,其实只是将伤口藏得更深,揭开纱布,依旧血肉模糊。
有的伤口,就是永远也不会好。
当年的事是谁做的?答案已经有。
要说起来,也是因为一个永远也好不了的伤口———
当时的付延棹的已经变了模样,披上一身尖锐的刺,乖张狠厉,情绪不定。许多流传的关于他的传言,都让人冷汗直流,寒毛矗立,笑面阎王的名声在外,看谁还敢来招惹挑衅。
偏偏有几个不怕死的,或者是听不懂中文,左看右看,就觉得他不过一个被家里放弃的残疾人,瘸着一条腿,跑起来的模样好笑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笑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
付延棹不理他们,他西服笔挺,第一眼看过去,不就是个斯文英俊的读书人。他手里还握着酒杯,晃一晃,几多优雅。
哦,今天是圣诞前夜的派对,是个好日子,可以让他们好好活过今晚,明天他们家里过年可以直接开席。
可那几个白皮猪没有脑子,坐在他身边:【嘿,你父亲为何不管你?你用一条腿还他仕途坦荡,他不应该这样对你。】
指了指那头:【看见了吗,那边是我的父亲。或许我该跟你说声抱歉,当年就是他为了警告你父亲不要太急功近利,请人去教训了一下,弄坏你一条腿,实在抱歉。】
【当年他不敢深究,现在有了本事,已经敢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是不是因为看见你这条腿,他就会想起自已以前没出息的模样,所以不待见你?】
付延棹低头笑了笑,站起来指指耳朵,耸耸肩,说自己听不懂英文,惹来那群人气急败坏地叫骂。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又看了看他们才离开。
他一人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只是放在拐杖上的手关节泛白,恨不得将手里的东西捏碎。
他该有多恨。
不知道。
他被怒气冲昏头脑,失去理智,炸的那几人四分五裂,一条腿在东一条腿在西,脑浆崩裂四溅,是他复仇后为他庆祝的烟火。
他坐在车里拍腿狂笑,笑到眼泪不止,脑中只有被胜利激荡的亢奋与痛快。
付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老司令和付廷森费了多少力气才将这事压下来。好在他没有将整个剧院都炸了,只针对那几人;坏在炮火无眼,覆盖面可观,还是有许多无辜的人死在这场无妄之灾里,毁了多少家庭。
久不愈合,腐烂发臭的伤口植到其他人身上,一起发烂发臭,从伤口往血液里注入毒素,只要一想起就是刻骨铭心的痛。
谁能忘记,谁能放下。
卫青松就是放不下。
他一个人去的,意图明显,报完仇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现在好了,他大仇一报,死得轻轻松松,痛痛快快,留两个迟暮老人,没有了任何念想,活一天算一天。
你看,傻不傻,就算死了伤口也不会愈合,留给他人痛苦。
卫青松和付延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付延棹就像是这个年代最纯粹的产物,他是黑色的,极致的恶,不分善恶,看轻生死,无关道德。
而卫青松就是这个年代最难能可贵的宝物,善良,分得清黑白,可能有诸多无奈,但永远追随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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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余感恩卫青松对自己的帮助,感恩卫家父母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她会代替卫青松,继续好好照顾他们。
处理完后事之后,她跟卫家老人说中秋还会登门拜访,要吃卫母做得红烧鲫鱼和猪脚汤,还有去年中秋卫青松带给她的鲜肉月饼也不能少。
她说她现在一个人三个胃,特别能吃,月饼要做得够,卫妈妈这阵子怕是不能偷懒了。
老人抹抹眼泪,说好。
夜里她回家,回到付廷森身边。
他一人坐在窗口发呆,走进他就能闻见血腥味儿。
“在想什么?”
他摇摇头,只说伤口痛。
那天收拾战场的人是他。他肩头冒血,顺着微颤指尖不断低落,落在地上赤红堆积了一滩,他还能有序指挥,让人将在穆余怀里的断气的付延棹送回家里,交代谁也不准跟家里人说今天的事,说了就是死。
对外,只说被仇敌暗杀,死在去往日本的船上。
穆余摸摸他的头,有些艰难地开口:“现在卫青松也死了,他们家就剩一对老人,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深究。”
听说老司令还在追查杀付延棹的人是谁,查到之后,难免会累及家人。
付廷森重情重义,她知道兄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能长成这样,有这些成就,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付延棹。
他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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