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年间还要凄惨,家乡父老十不存一,不是被拉到矿上就是逃难去了,村里房屋凋残,从前赖以为生的村港码头也荒无人烟,木板都被虫蛀空了。
仔细打听之后,李俊这才知道,道君皇帝那时的花石纲等等,固然是被取消了,可各地新开的矿场都要矿工做活。
每月每季,一船一船、一车一车的矿物,还要通过天下水陆转运,送往军中,送往汴梁,供应边军修炼和皇帝、禁军所需,这其中不知道要有多少民夫受苦。
李俊是个有见识的人,大略知道天下矿场数目,又知道像韩世忠那般镇守边疆的精锐之师,到底需要花销多少矿物,粗粗一算就知道,各地矿场压榨人命供出来的产量,远远超过了军中所需。
他进城去找庐州太守,发现城中富户人家,连奴仆都学到了魔道功法,各家仓库里的矿物堆积如山,每天嚼吃矿石,吞吐元气,长街遛马,城外打猎,好不快活。
各地矿场拼命开采的矿石,就是被这样层层盘剥,大半都流入了各地官绅的口袋里面,让他们去供养族中子弟,招揽护院、豪奴,等到亲眷子嗣多了,就再让官府命令矿工们减少休息,没日没夜的开采。
李俊自忖在军中有些功劳、也有官位在身,本来不想翻脸,只是苦劝那太守,说这是竭泽而渔,希望他能约束富户乡绅,收敛一些。
那太守满口答应,等李俊回乡之后,却不见半点更改。李俊找了他三次,徒劳无功,一怒之下就想到汴梁去上告,等到了汴梁城,才发现那里的情况比庐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汴梁城中,但凡与大小官员沾亲带故的,什么也不必做,只要坐在家里,都有矿石分润,都能练上魔功,富豪子弟搏戏为乐。
甚至李俊亲眼看到,在汴河两岸的青楼里,许多人为了争夺那些花魁女子,显耀本领,假如吃了小亏,就只怪家中矿产太少,品质不纯,再去找门路搜刮,下面的人于是又加了几道工序,在矿石运走之前,叫人先开炉提纯。
在汴梁城里逗留了半个多月,李俊都找不到上告的机会,军中立下的功劳,在汴梁城那些沾亲带故,醉吟风月的名门子弟面前,好像比一张废纸还不如。
他回到庐州后,那太守居然请他去聚会,宴会上明里暗里,百般奚落讥笑。
李俊终于忍耐不住,拔剑砍了那太守的狗头,在太守府诸多护卫围杀之下,辗转逃遁,去到李应庄子附近。
李应跟他私交甚笃,见他被追的太急,险些就要被害了性命,就放飞刀杀了一片官兵。
从此,他们二人就都被通缉,流落到梁山水泊。
话说到这里,李俊闷了一口酒,眉头郁结,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可我们到梁山不久,李应兄就发现了不对。”
关洛阳问道:“什么不对?”
“那里人太多了!”
李应接过话头,说道,“梁山水泊,多有恶浪,芦花荡里深港岔道无数,很容易迷失道路,人口本来就不算稠密。当年梁山上一伙土匪被杀绝之后,尸体都挂在山上晾干,周围百姓害怕,都避得更远了一些。”
“可等到这回我们过去的时候,八百里水泊中央的梁山群峰,居然聚集了五六万人,其中大半都是青壮,还有小部分,竟然能把家眷父母一起带着远迁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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