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擒拿手。
手法凌厉超常,似捏似扣,宛如九头神鸟啄打擒杀。
当年太原王家又称汲缕王家,高门显贵的人物,也无不以能够迎娶王家女为荣,九凤汲缕擒拿手,本来就是那时王家嫡女自幼习练的武功,其中也不知截取了多少姻亲人家的招意神髓。
后来高宗皇帝打压王家,使其衰落,这套武功却传了下来,渐渐成为家族立身之本,子嗣后辈中出众的人物都要修习。
王广苦修这套武功,已经有三十年光阴,当年刚踏入一流境界的时候,他与几个友人嬉戏,命人在瀑布上游倾泻竹签。
他自己站在二十丈的瀑布下,施展这套擒拿手法,在瀑布的巨响乱流之内,把所有做了标记的竹签全部截取,眼力之精、手法之高,传为美谈。
但他今天面对那五枚仅有几寸长短的木质碎片时,竟然接连三抓不中,反而被割破前襟衣物,在眼角划出血痕,惊惶闪避。
急退之时,王广因为眼角受伤,用力闭了一只眼,眼神晃动之间,竟然看出那几枚木片飞过的轨迹,像是一个剑客在他身边游走,施展剑法攻来。
孔雀开屏,老树盘根,海底寻针,云手运剑,凤凰三点头等等。
惶恐的闪避之际,王广所看出来的招法路数,都是江湖中最常见的剑术招式,各家各派入门所列的基础剑法里,皆有类似的动作。
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打死王广他也不可能相信,自己会被这些拙劣的招式逼的险象环生。
等他聚足十成功力,以最快速度发出的一抓,却被两枚木片交错时产生的力场牵引偏移,他胸中的惊怒之意,已经要冲散发冠。
就在这一怒之时,其他三枚木片接连击中他的身体,入肉有深有浅,木片的尖端,分毫不差地压在几个被称作穴位的点。
身体瞬间定住,不能动弹,王广的怒气将发而未发,喉头腥甜,噗的一口血雾就吐了出来。
这是暴风未止,血雾一吐出去,就被股乱风吹的倒扑在他自己脸上。
不过正因为自己不能动弹了,他这个时候倒是有了余裕,看到其他人的情况。
全部,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那么粗浅的剑招,破掉柳叶军传承的跃鹿刀,破掉大虎伥一脉的掌功,破掉畸笏叟门下的古拙手,破掉据说是当年袁天罡留下的列子印。
甚至有一个复姓皇甫的刑部高手,被逼出了一套邪气森森的掌法,似乎是前些年胡人中的魔头羊牧劳的无尘毁音掌。
也不知道他这个素以正气之名著称的人物,怎么会练有这套掌功。但无论内中什么隐情,都被那些木片一视同仁的压制。
王广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头那股家门声名被简陋招式折辱的怒意,倒是凉了下来。
同时操控过百枚木片,施展这样简约质朴的剑法,破解二十几种各有不同渊源的武林绝学,这种事情,不是靠一句天赋高就能够解释得了的。
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让魔教嫡脉的天才,一个可以随便选取神功绝艺的人,在练习这些基础剑招的时候,仍旧投以万分的专注。
以精诚所至,令顽石生花,化腐朽为神奇。
“是因为我一路走避,以至于你们产生了错觉,认为我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仅凭这些人手,就可以对我发动反扑了吗?”
邵凌霄手腕一抬,那根筷子在指间轻巧的转动,哈哈笑道,“还是说,你们实在太小瞧了曹、颜、居,和苏刑留下的那批人呢?”
论功力,这二十几个人叠加起来的话,还真比现在重伤下的邵凌霄强出一截,可惜论招式、论心神,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把功力集结起来,对邵凌霄造成威胁。
“没有自知之明,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了。”
乱风渐弱,长发披下,遮住邵凌霄的侧脸,宽大的袍袖自手腕上滑下一截,他捏着筷子,举止轻挑的向前一刺。
上百缕真气如丝,从长筷的一端延伸出去,连接在那些被制住的人穴位之上。
分散各方的众人,几乎不分先后的感受到一股浑厚难言的真力,顺着那一缕气丝,传递过来。
“这是……”
诸多武人心头剧震,却不只是因为此刻经脉之间感受到的刺痛,更是因为他们即刻分辨出了这股真力,并非魔教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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