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使用毛笔,用炭笔的话,普通纸张又很难承受快速的滑动。
布上已经写了不少字迹,关洛阳粗略一看,都是火罗道内部的情报。
“我已经问了他们火罗道的组织结构、联络方式,各地分坛、暗桩的情况,他知道的也只是有限的一部分。”
安非鱼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问他们高层最近有什么大的动向吧。”
关洛阳先回了一句,紧接着说道,“再问问他的内功心法。”
查问敌人的内功心法,是很危险的事情,关洛阳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内功了解的还不算太深入,但毕竟也看过那么多武侠小说。
那些因为内功里有坑,弄得身患奇症乃至半身不遂的反派高手、正派前辈,诸如欧阳锋、慕容九、沈星南、元十三限等等,都是前车之鉴。
不过一来,以关洛阳的心意法门,能感受到范可怜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是枯木死灰,逆来顺受,全无反抗的意思。
也不知道安非鱼给这人准备的后续表演到底是些什么手段。
二来,以四炼大成、内视肉身的敏锐,一个手下败将的内功心法,就是真有什么临时编造出来的错漏隐患,关洛阳也有自信察觉。
等到这些问题,范可怜也全部回答完了,关洛阳先拿了内功心法,就准备去参照练习,但视线在那些布片上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
安非鱼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目标是要打垮火罗道,那么这些情报到时候倒也不妨分享给一些正派吧,总觉得里面好像有点文章可以做。”
关洛阳点了点自己脑壳,“但是一下想不到要怎么搞,总不能为了拉更多助力就虚构一个大阴谋,万一误导了友方,就弄巧成拙了。”
安非鱼手里削尖的炭条轻轻勾了一下,笑着说道:“同一件事实用不同的写法表达出来,给人的感觉可以是云泥之别,玩弄文字的艺术呗,我从给他录供词开始就已经在思考润色了。”
关洛阳松了口气:“你注意到了就行,这东西我不擅长,我练功去了。”
范可怜的内功叫做《幻日真功》,果然如关洛阳所猜测的那样,是偏向于火属性,夹杂一些光色浓淡的特点,应该不至于像冰川心法一样难以兼容。
关洛阳离开之后,安非鱼又写了一会儿,就去找陈守正,看看这位庐山派大弟子,会不会有什么轮回者想不到的问题,要向范可怜询问。
陈守正看见范可怜竟然当真吐露了这么多火罗道的内部情报,对安非鱼先是一番惊赞,随后仔细看起那些口供。
“火罗道在外行事嚣张,涉及总坛却诡秘难测,原来他们在玉门关内根本没有设立总坛,只不过是将几个险地中的分坛,选为教主常驻之所,实际却连护法一级的人物,也不能时刻知晓教主到底何在?”
陈守正一行行看下去,不时面露惊色。
庐山叛徒投靠了火罗道之后,庐山派自然对火罗道颇多关注,他们所掌握的消息,在武林各派之中也算得上是较为深入的了。
可是现在看见这些口供,陈守正还是恍然之间有一种,今天才真正将火罗道的迷雾揭开一半,窥见了几分那骇人的真容。
比如这其中有一条,是说火罗道护法一流的人物,但凡要有什么行动,必定有主掌风媒消息的分坛弟子,遥遥相随。
这些弟子武功或许不是太高,但乔装改扮的本事是一绝,而且这部分人,从头到尾都不会与负责行动的人手产生接触,不管是成是败,哪怕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功亏一篑的情况下,这些人也绝不会现身。
他们的职责就只是收集、传递情报,别的一概不会过问。
所以范可怜他们三人在这里失手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教中,但就连范可怜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在哪里把这些消息传回去的。
不客气地说,这种任务配置、明确分工,周全的近乎于蚁群一样的手段,是天下九成九的正道门派都比不上的。
一来,正道门派人手有限,许多人到门中求学之后,都是要回家去撑持自家生活的,长驻山门中的人,能有上百个,就已经算是大派。
二来,正道门派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正道弟子的行侠仗义,往往靠偶遇、靠听说,就算是有成群结队的行动,也只是其中少数人呼朋唤友的结果,采取的方针大多是一股脑奔袭过去,或者搞一个简单的引蛇出动埋伏局。
只有官府里专职这方面的部分人,才能做到类似的周全紧密。
“这些教规、这些奖惩之法、分级分红……这、这……”
陈守正一块块布片翻阅过去,看的眼神都微颤起来,情不自禁地呢喃道,“火罗道,什么时候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安非鱼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能把陈守正惊成这个样子,显然不仅是因为安非鱼在记录的时候,用的那些修饰手法,而是光凭这些“事实”已足够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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