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是太随意,家里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没有半点自己的主意,没从内心问过自己究竟要不要这样做,想不想这样做。
但如今他想坚定一点,替自己做一次决定,所以无论洛星怀怎么说,都不松口。
“星怀,若你念及我们的交情,那就到此为止,莫要再逼我了,好么?”
洛星怀无言,他认真打量少年侧脸,雪色一般,还是那副内敛温顺的模样,却又似乎不变得不太相同,眉眼带了少许透彻,好像有点长大了。
洛星怀道:“好,我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继而发出一声苦笑,“眼下连跟我离开,都变成你不愿意做的事,对不对?”
林殊文沉默。
洛星怀叹息,道:“先不说别的,至少我今日留在村里,明日陪你过十八岁生辰,我们也是一块长大的,这份情意总做不得假,别拒绝好吗?”
林殊文迟疑,点了点头。
“好。”他问:“今夜你要住在哪里。”
洛星怀道:“这你不必担心,我一会儿让老冯在附近找家有空房的村民问问,花点钱留宿一宿,再不济,可以在马车里对付一晚。”
林殊文是个哥儿,洛星怀不能与他凑一屋,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
时辰还早,洛星怀没有干坐着,主动在林殊文的小院转转,神情愈发黯然。
“殊文,你受苦了。”
林殊文摇头:“我能挣钱,能自食其力,放在过去,想都不敢想这是我能做到的。”
况且上辈子他已经失败过一次,回来不久就摔死在坡底下,别人只当他是只不起眼的夜猫。
这一次却不同前世,莫布一家对他很好,就近的乡邻与他见面会唤他一声“小林先生”,严爷对他有诸多照顾,林殊文很高兴认识他们。
洛星怀窥见少年满足的神情,一时分不清何种滋味。
他道:“我刚来这里,随我出去走走如何?”
师傅们凿井动静不小,不是个说话的场合。
林殊文答应。
甫一出门,来了位村民,见到林殊文就笑:“小林先生,能不能替俺给俺弟弟写封信,叫他下月回来,家里办喜事!”
林殊文进屋写信,很快把写好的信交给村民,对方付了他五文钱。
林殊文仔细收好五文钱,这钱放在洛星怀眼里,掉地上都不看的。
洛星怀问:“你就是替人写信,一次才挣五文?”
五文能吃什么……
林殊文解释:“村里没个识字的人,况且若不是最初他们托我写信,没有这五文钱,我早就饿死在屋里了。”
五文钱可以买五个馒头,可以吃一碗素汤面,都是过日子的钱。
还不到正午,村里的男人大多数都出门干活了,或上山打猎,路上能见到的人很少。
林殊文和洛星怀行至河岸,洛星怀看着潺潺的碧绿河水,忽然开口,想替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殊文,我还将咱们二人的婚约记在心上,当时说过等你过了十八岁就定亲……那是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河岸前的矮草堆忽然冒出两个人,林殊文好像见过其中一个,但不知道名字叫甚,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红着脸跑开,剩下林殊文和洛星怀面面相觑。
待他反应那二人在做什么,都各自有点不自在。
林殊文还在林家时,林广良让人买房中秘事的册子叫他看过,还请有经验专门教这些的上门教他。
林殊文当时还比较小,而且极少有过任何旖/旎的念想,看这些既慌张又无措,只说自己学会了,实际究竟会没会,学进去多少他至今都是懵懂的。
洛星怀在家里亦有过此经验。
有钱门户基本都会让孩子们专门去学,毕竟看重香火续传。
洛星怀岔开话,道:“咱们换另一条路走走。”
两人过去虽走得近,还决定要定亲,其实他和洛星怀连手都没牵过。莫说如今已有生疏,林殊文要跟洛星怀断了关系。
他顺了对方的话,择另外的道走。
跑开的二人,其中一个是家里男人死了多年的寡夫张氏,另一个是给村里修瓦的工匠王平,林殊文之前要修瓦的时候,莫布带他向王平问过相关事宜。
两人还没从河边亲热被撞到的惊吓里回神,路上遇到从田地回来的庄稼户,庄稼户笑问:“王平,你咋慌慌张张的?张寡妇咋也在这?”
张氏和王平怕方才的事被发现,忙道:“我、我在和王平说小林先生呢!”
王平脑子一转,跟着附和:“对……方才张寡妇在河边洗衣,瞧见小林先生跟城里来的公子说话,听他们说要定亲。”
于是话茬儿就转到林殊文跟城里来的未婚夫身上去了。
正午一会儿的功夫,干活回来的人吃饭时都在议论此事,罗文上山忙了阵伐木材的活儿,下来听到村民们唠了一路,暗暗心惊。
他匆匆赶回宅子,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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