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文是个哥儿,身子裹着湿润衣物,严融之自然不再看他。
车内倒有几身多余衣裳,不过按少年拘谨敏感的性子,只怕不愿接受。好在车厢经过特殊装置处理,纵使在春寒料峭的节气,内部依然比较暖和。
林殊文不敢冒然出声打扰商队主人,马车停在桥边,伴随漫过河岸的河流水声,少年低垂的脑袋慢慢朝下点。
林殊文想:河水要几时才能退呢?
总不能赖在别人车上太长时间。
可他的脑子愈发迷糊,寒累交迫,疲乏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一靠,倦意浓重,由不得他强撑,很快靠在角落里入睡。
……
严融之放下杯盏,情绪不明的目光投向背对自己的瘦弱背影。
他没有出声,而是在想林殊文方才说的话,身躯略为放松地后靠,浅阖双眼。
马车再次前行,林殊文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正欲开口,指尖乍然触摸到了什么。
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盯着盖在身上的兽褥,暖意柔软而厚实,藏在褥下的衣裳几乎已经干了。
林殊文抬眸,与商队主人投来的视线交汇。
恰好此时罗文骑马绕至车厢外:“主子,咱们已到八宝村。”
林殊文喃喃:“到了吗。”
他揭开兽褥,用手小心地顺平褥面,目光沿每一处寻,找找有没有被他弄脏的地方。
商队主人看起来话很少,林殊文本就内敛,顺完褥子,先呆了呆,然后小声与对方表达谢意。
他道:“把我放在这儿吧。”
罗文掀开车帘:“小公子醒了?”
林殊文解释:“我已经不是公子了,唤我名字就好。”
说着把提灯拿起,又将装书的布带挂在肩膀。
“罗大哥,还有这位……爷,我自己走回去,不劳烦你们了。”
严融之望着他:“鄙人严融之。”
林殊文结结巴巴的:“我叫林殊文,那、那唤您严……严爷?”
说完,他自己禁不住笑了下。
可这位商队主人一看就是很有名望的,跟他原来被林广良带去见过的人都不同,若凭白叫人大哥,更是失了礼节。
罗文笑呵呵的:“小郎君教书的?”
林殊文羞愧点头:“在一户人家授学,今日回家途中被暴雨耽搁,还麻烦了你们。”
罗文:“那我叫你小林先生吧。”
他道:“时下四周漆黑,小林先生告诉我你住哪儿,咱们有车,顺道送你回去。”
林殊文:“不用不用。”
罗文眼一转:“我听见周围几处传来犬吠,都这时辰了,走在路上指不定被跑出来的狗咬了。”
林殊文:“……”
少年爬回车上,罗文忍着笑,瞥见自家主子心情似乎不错。
直到马车停在林家旧屋门外,林殊文跃下车,扭头望着骑在马上罗文,神色诚挚:“多谢罗大哥。”
少年靠近车窗,朝里头的人又道:“多谢严爷,我回家了,你们路上当心。”
目送林殊文走进旧屋,罗文扬鞭策马,绕到车厢旁边。
“主子,小林先生住的地方够破的,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人?”
严融之想起不久前瑟缩着身子蜷在角落睡觉的少年,观望面前陈旧的老屋,风雨飘摇,连盏残灯都没有,一时辨不出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
年上爹系攻,慢慢教受爱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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