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出一层米油的黄澄澄小米粥端上来,黄爷爷眼前一亮,“这肯定是陕北小米。”
“您眼力好。”叶泉笑了,送了一碟凉拌小芹菜。春天新长的嫩茎,加一点醋,爽口开胃,正适合老年人吃。
被小米粥一勾,黄爷爷眼里露出几分怀念。
看着坐在对面的黄奶奶,吃烧麦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黄爷爷忍不住笑,“当年你就惦记这一口,这么多年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黄奶奶嗔他一眼,“你不也是?”
叶泉托腮听着两人说话,微微笑起来。
黄奶奶是老一辈工程师,原来是海市人,来清江市建设留下,黄爷爷却是西北人。祖国辽阔疆域一东一西,走过风风雨雨在这里扎根,对坐吃饭相视一笑,也是难得的缘分。
俞素素电视剧都不看了,竖着耳朵,嗑cp嗑得上头。
见有人来,俞素素赶紧起来,“欢迎光临~”
好不容易下班,唐易就盼着晚上这一口,刚进门一阵风就从身边挤了过去。
“哎呀,可算等到小叶你开门了!烧麦还有没有?”
定睛一看,居然是隔壁房东。
老住户的时间和打工人租户们往往凑不到一起,但住久了的老邻居们,一定是最熟悉附近哪家好吃、哪家用的料好的。
唐易昨天没买烧麦,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多亏李大姐告诉我们,这么用心的店哪找去?好吃又实惠,可不得多买点嘛!本来还觉得每天菜单太少,但来了不用挑,哪个都好吃,我都不用做饭了……不跟你们聊了,我家还等着吃呢。”隔壁房东拎着两大盒烧麦风风火火地走了。
笋丁烧麦着实火了几天,连带着后做的糯米馅的、三丁馅的都颇受欢迎。
夜宵店悄无声息融入喜乐街的生活,每天吃什么,几乎成了进门食客的乐趣之一,越到夜里,反而越热闹起来。
眼看开了几天,没有半点关门的意思,邻居们彻底放下心。早上路过时,打招呼的声音络绎不绝。
“小叶,今天还做烧麦不?”
“今天吃馄饨。”刚说完就见对面一脸遗憾,叶泉不由得好笑,“再吃就吃腻了。”
……起码她有点吃腻了。
馄饨高汤早早炖上,深夜下班的打工人陆续落座。
一批人刚走,门外晃进来一个人影。
唐易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目光呆滞,往椅子里一瘫,有气无力地说:“老板,随便来一份。”
俞素素还记得他,刚开业来过,后面就没见过了。看唐易满脸憔悴的样子,不用问,一定是疯狂加班了。
叶泉按住要迎上去的俞素素,目光停在唐易身上。
他的肚子,竟是微微透明的。
鸡汤馄饨
“他、他和我们一样了?”俞素素压低声音不太确定地问道,眼巴巴看着老板。
叶泉摇摇头。
唐易的状态和她过去见到的鬼魂都不太一样,虽然像新鬼一样浑浑噩噩,旁人也看不到他,但并没有露出死相。
叶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份小馄饨?吃香椿吗?”叶泉像没发现唐易的不对劲,和往常一样问着,顺手弹出一点金光。
薄薄金光罩在身上,唐易也没发觉,只是呆呆盯着桌子,听到声音才迟钝地抬头,“……谢谢老板。”
南方香椿上市早,大多是清明前后迎着晨露发芽。好在今年春季有些冷,种的时候专门调整过,这一茬香椿卖到谷雨后,恰是最后一茬。
市场上卖香椿的不多了,叶泉早上恰好碰见一筐,买下来拌菜包馄饨都好吃。
汤是一直备着的,只等馄饨下锅。
馄饨分大馄饨和小馄饨,大馄饨扎实饱腹,多在北方见到,除了鲜汤还有酸汤口味。
小馄饨薄皮小馅,又叫绉纱馄饨,一口嫩嫩的馄饨一口鲜汤,鲜汤有的地方讲究猪油清汤,有的却偏爱鸡汤。
叶泉几种都做了点,分开吃和混在一起吃都好,各有各的乐趣。
小金鱼似的馄饨曳着半透的白色薄纱长尾,游进冲开了虾皮和紫菜的汤里,盛了一整碗。
唐易凑近深深一闻,没发现自己已经闻不到气味似的,兴致勃勃地舀起一个馄饨,咬一口,眼前一亮。
香椿芽绿叶从中心茎部泛出透亮的红,像玛瑙似的,捣碎拌进肉馅也鲜亮好看。一个个有拇指大的馄饨,薄皮仿佛要融化在热腾腾的汤里。
香椿这东西和香菜一样,有着独特的香味,爱吃的人很爱吃,不吃的人一点味都不乐意闻。唐易恰好是爱吃香椿的,只是往常快餐里很少见到这个,难得吃到,疲惫的神色都泛起了笑。
唐易一口接着一口,小半碗下肚,握着勺子有些疑惑,“怎么还是好饿?”
吃了几口却没有一点饱腹感,鲜美的馄饨味儿好像在嘴巴里停不了多久,越吃越空落落的。热汤那熨帖的温热滑进肚子,温度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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