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独坐帐中,华年对镜端详着自己的容貌,这面庞放在女子中顶多是中庸之色,秀气有余、媚艳不足,然而搁在行军打仗的糙汉堆里,却是实打实的“潘安”之姿了。
她的肤色本就因常年太阳曝晒,稍黑于寻常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不想来到军营后,被清一色包公脸的士兵给衬成了小白面儿。
虽说那个卫将军晏双归比她稍白一些,但人家浓眉剑鬓、宽肩虎背的,一瞧就是个男人。而她的面相却过于阴柔,临对阵时,还要被那元狩一口一个“粉郎”的羞辱着。
华年下定决心,拿起毛笔沾了沾问寨中村民借来的胭脂,混着油脂在脸上作起了画……
翌日天未亮,探军急报,说荀王的前锋军队趁他们干扰祁军之时,迅速攻占了楚陵,祁王派兵镇压,眼下双方军队正于楚陵城中交锋。
两虎相争,本来他们只需作壁上观即可,焦急的是,晏双归的兵马也被困在了楚陵城中,被双方军队夹在正央,进退两难。
“卫将军在楚陵城中做甚?”陈禁问出了华年心中所想。
帅帐之中,仅有四人。首座的董元胜看了左手座上的周况一眼,后者明了,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军此次袭击祁军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救被困于都城卫县的一个人。”
华年问:“何人?”
周况与董元胜对视一眼,得了他的同意,方道:“我军的主心骨、穆朝皇室的遗脉——沭阳公主!”
“公主?”
“正是,”他道,“卫将军带百余骑兵夜闯都城守关,原本已经找到了公主,不想撤退到楚陵,遇上前来攻城的荀王军队,他与公主被敌军冲散,卫将军眼下困于楚陵城中无路可退。你们既然能在元狩手下逃出生天,此次营救任务,非你们二人莫属。若顺利救出公主与卫将军,我与骠骑将军会予你们一大赏。”
就这样,歇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华年又被派遣出去,董元胜拨给她两千兵马,在她出关前亲自为她摔碗践行,周况眯着眼,说了一段祝福之语后,让士兵牵来一匹毛色油亮的黑马,赠给她为坐骑。
华年谢恩后,披袍擐甲、手持长缨枪,带着一队百人骑兵先行赶往楚陵救人,陈禁则领着余下步兵按她的吩咐绕去了荀王军队后方,行游袭骚扰战术。
……
此时晏双归带人马退守于楚陵侯府中,昔日金堂碧瓦的恢宏府邸,被祁军荀军轮番洗劫后,如今只剩一片废墟,破败不堪、满目疮痍。
“卫将军,外面街道上俱是北渊蛮子的军队,兄弟们一路厮杀撤退到这里,眼下只剩下半数人马,五十余人对上外边任何一方万人军队都是在寻死啊……我看我们不如投靠一方,这样也能保全性命……呃!”
提议之人的喉咙被一剑贯穿,晏双归阴着脸坐下,任手下士兵为自己包扎左臂上的伤口。
“再敢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其亲信忧虑道:“乔装潜出的人想来已经将信送回,按理说援军早该到了……周况素来与将军有隙,属下担心他会趁此对将军不利。”
晏双归:“就算他有心为难,大哥亦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骠骑将军虽然忠肝义胆,坏就坏在胸无城府,周况只挑拨几句,他就尽信其言,此事亦不是没有先例。”
晏双归沉下脸,右手紧握那把丈八马槊,横放于胸前,道:“怕甚?援军不来,我领你们闯出去!”
街道上是祁军与荀军对阵的厮杀声。穆军藏于楚陵侯府,静等着那两方人的动静消逝。晏双归闭目养神中,忽然睁眼,外边的厮杀声小了。他当即领着余下人马冲出府去。
半道碰上落败而逃的一小支荀军,晏双归边与之周旋边向城门撤去,不料城外荀王旗下大将贺增睿带大军堵着出口,硬闯不是办法,晏双归只能领着几十人折回头。
“哪儿钻进来的苍蝇,碾死他们!”贺增睿眼都不抬地发号施令。
一队荀军骑兵冲入城门,将晏双归等人逼至死角。五十余人转眼只剩下二十人。
亲信围着晏双归道:“顶住!无论如何都要护送将军出城!”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之时,荀军后方突生骚乱,是陈禁带着两千余人赶到,正牵扯着他们主力。
城中街道处突然蹿出一支脖系白巾的队伍,从天而降般手持刀剑从后包抄围困晏双归的荀军,杀掉骑兵,抢夺来他们的坐骑,呼啸而来,以飓风之势席卷了百人荀军。
幸存的二十人纷纷欢呼:“是我们的人!援军来救我们了!”
领头的人身穿银光甲胄、背披白袍,脸上以油墨涂满诡异骇人的穹蓝鬼纹,手拿梨花枪,飒沓驰骋而来,看得晏双归心神震撼。
“华年?”
“各个城门处皆驻扎有荀王军队,我方人罕不便硬闯,卫将军随我来!”
华年引着晏双归来到北侧城墙处,让他从事先铺好的绳梯上翻过去,墙外自有人接应。
“那你呢?”
“卫将军不必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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