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渊的……公主……
这真相华年足足消磨了一夜,才在翌日晨时幡然醒悟,她竟救下了害死她阿姊的罪魁祸首之女,甚而还要一路护送她逃出生天。多么可笑!
携上山匪的不义之财,牵来两匹枣红马,见身着红衣薄纱的外族女人架势熟练地踩着脚蹬一跃上马,少女道:“你既会骑马,不如自行前往法华寺,我亦有我的事要办。”
“你的事?不就是投向六泉山那伙义军,同他们一齐抗渊嘛。据我所知,他们穆人军队向来不收女人,你此去必定无功而返,倒不如跟了我,我保你前途一片光明。”
华年捏紧缰绳,翻身上马道:“这辈子我都不会与你们北渊人为伍,除非我死了。”
墨台揽月打马绕少女行了一圈,调侃道:“凡事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万一你以后违背此誓,脸岂不生疼?”见少女面露不悦,反驳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外族女人笑称一句罢了:“你想让我相信你不会违誓,就将我平安送达法华寺,这是你自己许的诺,你莫不是想反悔?”
华年想了想,应允下来,双腿夹了夹马肚,率先疾驰而去。墨台揽月紧随其后,红衣峥嵘、猎风而动,雪白小腿露在外面,毫不自持,张扬地沿街而过,瞧得山下行人痴的痴骂的骂。
傍晚落脚在一家客栈,外族女人硬是要和华年同住一屋,少女没法子,被迫伺候着这位公主沐浴更衣后,又被打发出去为她置鞋。
“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宫女。”
“我也想亲力亲为啊,可惜外边到处张贴着寻我下落的告示,我不想被他们找到,所以只能劳烦你替我去买了。”
“你方才驾马一路驰街而过时,怎没想着怕被找到?”
“你不帮我可以啊,我一日没鞋穿,你就一日甩不掉我,左右我是不急,六泉山的义军可等不了你这么久哦。”
华年只能妥协,前脚匆匆出了客栈,后脚店内楼下就响起了一阵聒噪声。墨台揽月系上衣带,悠悠倚着窗几闲听。
原是这客栈老板娘的前任相公带着她老娘找上门来,二人一唱一和,软硬兼施地哄骗着老板娘回心转意。那老妇妄为女儿生母,竟与好逛窑子赌场的败家前婿同气连枝,硬逼自个儿女儿撤了和离书与那贼夫重修旧好。
老板娘起初不愿,她老母又打又劝,涕泗横流地威逼利诱:“你休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就觉得顶到天了,哪个家里能离得了汉子?你和离一事,乡里乡亲都传遍了,个个背地里戳你娘的脊梁骨,说我娘儿俩皆是守寡的命。不就逛个窑子,哪个男人不偷吃?你该习惯才是,怎能为了一时意气就将自个儿丈夫逐出了房,从未有的道理!”
“娘!你到底是我娘还是这个浪荡败家爷们儿的娘?女儿好不容易出了火坑,你竟还要将我往回推,这才是从未有的道理!”
“你就算不为娘考虑,也该为你的孩儿考虑,”老妇将老板娘的孩子推上前,俗言俗语蛊惑着,“稚儿还小,你当真忍心让他这么小就失了爹爹?”
老板娘沉默寡言,她那丈夫趁热打铁,赶忙讨好发誓道再也不会去那等地方,“若娘子宽谅,我定会痛改前非。”连那幼齿小儿也揪着女子衣摆,可怜巴巴地求她原谅爹爹。
闻言,老板娘心内正纠结,楼上瞧热闹的墨台揽月倒是止不住发笑,笑声悦耳,直飘进一楼几人耳中。
她推门出去,站在廊外瞧戏,懒兮兮往下投去矜贵的目光,以一副慷慨解惑的姿态对那老板娘道:“依我看呐,狗改不了吃屎,你此番若原谅了他,那今后可就彻底出不了粪坑了。”
“你是哪儿来的野妓?个人家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老妇一手叉着腰,一手向天指着墨台揽月。干瘪的树皮脸在此刻方有了活气。
外族女人不但没被这泼妇阵仗吓着,反而赤脚下了阶梯,慢悠悠走近稚儿,矮身笑问道:“小弟弟,你爹欺负你娘,这般薄情寡义见异思迁,搁在女子身上可是要浸猪笼的,你怎么还帮着这么一个畜生说话呢?”
那负心汉为女人的美貌沉沦了半晌,这时听见对方责骂自己,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竟有如此殊荣,被这么个美人骂,纵然言语再不堪,内心也是带着点儿受宠若惊的。当下他却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他来是求复合,家中实已拮据,和离分的那点儿家产早被他赌输了去,此次若不能哄得前妻回心转意,他家里就真得要揭不开锅了。
遂不能被美色迷了眼,短乐与长乐他还是分得清的,于是男人指着墨台揽月,勃然大怒道:“你说谁呢?”
外族女人正眼都不瞧他。
那稚儿道:“这世道,男人就是天,阿爹是男人,稚儿也是男人,我们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老板娘眉头一皱,轻呵他:“这些浑话是哪个教你的?”
男童理直气壮道:“姥姥就是这么告诉稚儿的。”
闻此,墨台揽月笑得更欢了。“哈……男人,还没黄豆大的东西,也能自称男人?”她伸手捏了捏男童的脸颊,面上亲昵,“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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