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安玉在他们帮派里的地位已经如此之高了,之前小鱼最是怕他,如今连他都可以视为无物了!
礼秋啊礼秋,你还真是不简单啊!
季明里冷脸看着小鱼屁颠颠地跑出屋子,开口道:“继续说。”
“后面的事你也能猜出来。”安玉重新拿了两个茶杯,先给季明里倒了杯茶,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跟着那人走了,结果那人并非真心想要救我。”
两杯茶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雾气升腾而起,安玉的脸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然后呢?”季明里抬了抬眉,对于安玉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梦中安玉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父母对他也算尽心尽力,为了他的病常年在外奔波,断不可能做出如此草率之事。
“那人囚禁我、虐待我,我被他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不见天日。”
“然后呢?”
“我逃走了。”安玉的语气变得轻松,“我遇到了安玉,当时安玉已成流民,带了一身的病,治不好了,他死后,我便代替了他,我不想再被那人找到。”
季明里若有所思:“没了?”
安玉说:“没了。”
其实季明里想把之前的话还给安玉,想对安玉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可他没那个胆子,万一这个祖宗又掉金豆子,到时头疼的人还是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茶水不冒热气了,安玉细细打量季明里的表情:“你不相信?”
季明里说:“信。”
个屁。
他要是信了,就真是傻子了。
不过安玉没再多问,直到小鱼端着早饭进来,沉默才被打破。
吃完早饭,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临近年关,事情比之前更多、更杂,望京客栈已经步入正轨,有了之前的策划和宣传,生意蒸蒸日上,帮派里正在讨论在官道上开第二家望京客栈的可能性。
就在几天前,一直没怎么太平过的丰阳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衙门县令遇刺,一个姓温的官员被下派过来,担任知县一职。
温知县新官上任三把火,连夜对丰阳县的各种制度进行革新。
帮派在丰阳县里安插了几个眼线,也得做出相应调整。
不过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一改之前的焉头巴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亢奋,只有季明里不太适应,帮主的活儿全被安玉干了,他无聊得在院里堆雪人。
他想堆一个像安玉的雪人,结果雪人不好堆,忙活半天才滚出两个雪球。
天灰蒙蒙的,不知何时飘起小雪。
季明里把两个雪球叠了起来,抬眼看到雪幕里走来一道身影。
许是脑子一时抽了,他出声喊道:“礼秋。”
那人步伐没停,却有明显的怔愣,然后应了一声:“嗯。”
季明里往空中抛起一个捏圆了的雪球,又稳稳接住,他问:“来堆雪人吗?”
安玉没有回答,穿过雪幕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两人离得近了,也能看清彼此的样子,安玉穿了一身李二壮新送来的冬衣,是灰色的,脖子上围了一圈白中夹灰的兔毛,终于长了些肉的下巴垫在软乎乎的毛里。
不知是不是安玉看着毛茸茸的缘故,季明里莫名感觉对方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丝——
亲切。
又像兔子了。
“你刚刚喊我什么?”安玉拿过季明里手里的雪球,一双乌黑的眼眸看了过来。
“礼秋。”反正藏也藏不住,季明里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喊得不对吗?”
安玉摇头:“不对。”
季明里反问:“你不叫礼秋?”
“是叫礼秋。”安玉把雪球按在面前大的雪球上,很轻地歪了下头,像是在观察季明里的反应,“但这是家人对我的称呼,我前面还有个姓氏。”
“姓氏?”季明里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没想到安玉姓什么,梦里貌似没提这事儿。
“我跟你说过。”安玉说。
“何时说的?”季明里挠挠下巴,完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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