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算起来崔相从科举开始,就日日歇在政事堂,不如找个时间回府好好休息一日。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崔锦之摆了摆手,指尖抚上额角,叹了口气:“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卫国公的身子一天比一天不好,他们的动作也会越来越大,如今往隐阳派去了孙兴安作监军,不知还要作出什么乱子。”
元思的面上也不由得泛出冷意,“这个孙兴安,向来是贪财好货之辈,派此人监军,殿下那边必然会受到牵制……隐阳还未平叛,沦陷的两州也没能收复,南诏铁骑还在西南蠢蠢欲动,而景王党羽之人,竟然还想着如何争权夺位。”
一向尽力学着丞相淡然之气的少年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头疼得更加厉害,崔锦之捏了捏鼻骨,也想到了沉寂多年的蛮族,“传信给殿下,借他手上军前自主之权通知穆临将军,调动一部分东南驻军向西出发,震慑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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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宥已率领将士们行军两日,在冀州外整军休憩。
通州大营副都尉之一周季同是此次护送辎重的副将,他随着祁宥亲点了一遍粮食草料还有武器,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见不远处有一行人马快速向他们行来——
“整队!”周季同一声暴喝,原本坐在地面休息的将士们反应极快地站起身来,只听唰唰几声,诸位将士整齐划一地拔出泛着冷意的刀刃来,神色严肃地盯着来人。
祁宥看着那队人马最前方猎猎作响的大红旌旗,微微眯起那双凤目,似有暗云涌动。
最前方驾车的马夫看见了寒气森森的兵刃,忍不住大吃一惊,拼命了勒紧缰绳,那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将车身晃得一阵歪斜。
他惊魂未定地停下马车,就听见车内传出一道尖利的嗓音:“作死啊!把咱家这身老骨头晃散了拿你是问!”
孙兴安铁青着脸色,骂骂咧咧地冲车内钻出来,却在看到眼前黑压压的将士们瞬间如同掐住脖颈的鸡,噤声了。
他定了定心神,冷哼一声为自己壮壮胆子,抱着盒子下了车,皮笑肉不笑道:“咱家是新任的监军,见过楚王殿下了。”
祁宥低垂眼帘,漠然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孙兴安,才缓缓抬高手臂。
身后的将士们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利刃收回刀鞘中去,看得孙兴安暗暗吃惊——这才离京两日,这位楚王便能将通州大营的兵卒训练得如同自己的私兵,当真可怕。
他不着痕迹地扫视过众人,心里盘算着向京城报信的事,手中将那木盒递了过去,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是京城赐下来的,殿下还不快打开看看。”
祁宥随意扫视了一眼那木盒,伸手打开,见里面赫然躺列着一个血迹斑斑,死不瞑目的头颅。
周季同小声地倒吸了一口气:“娘咧,你管这叫赏赐?”
那宦官本想看到祁宥惊惧的模样,却没成想他的薄唇竟还轻轻扬起一抹浅笑,“原来是逆贼的头颅,多谢公公不辞辛苦地送来。”
他转身面向将士们,高声道:“此乃奸佞薛成益的头颅,陛下特将他送往隐阳,望诸位,铲除奸贼,以清王道!”
“铲除奸贼,以清王道!”军士们群情激动,如雷齐声振臂高喊,一时间军心大振。
孙兴安却忍不住白了脸色,不是说……楚王听见要将人头挂在隐阳城外必然会拒绝吗?
不是说什么怕激怒逆贼,拒不肯受命吗?
这四皇子祁宥……怎么和他的老师完全不是一个样啊?
那年轻男子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今夜驻扎在此,公公百里奔波,不如入帐休整吧。”
话音刚落,两个将士便沉默着出列,不由分说地架着孙兴安往营帐中走去,“诶!……你们……”
待在原地的祁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木盒中脑袋,竟然还伸出手抓住头发提了出来,那头颅在手中滴溜溜地转了个圈,瞪大双眼,像含着多少怨气似的。
周季同无声地张大嘴巴,从心底敬佩起了眼前这位楚王殿下。霍晁这么些年都被祁宥“历练”出来了,面不改色地看了眼那头颅,开口道:“不过才两千将士,竟然还要派监军,景王殿下莫不是在防贼?”
少年颇为愉悦地将薛成益的脑袋“咚”地一声丢回木盒里,心里想着祁旭的手段真是如孩童一般幼稚,莫说是薛成益,就是祁旭的脑袋他也是提过的,还能被这东西吓到?
面上却从容不迫地微微一笑:“哪里是想要监军呢,只怕是盼着搅浑这滩水,让我们死在隐阳才好呢。”
援军
一直到夜阑人静,万籁无声之时,祁宥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过那串佛珠,霍晁才一把撩开营帐,快步走了进来。
他低声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咱们的人故意没去孙兴安的帐前守着,他半夜便偷偷溜出来,放了一只信鸽。”
少年神色未变,眼帘低垂着,淡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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