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崔锦之还真拿不住他此时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祁宥虽然向她证明过自己确实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但也的的确确从未表明过自己对逐鹿天下的想法。
况且前世祁旭登基不久后就对她起了杀心,大燕究竟走向了什么样的道路,她也不得而知。
可她还是施施然的品了口茶:“殿下以为,生在权力中心,没有行权的兴趣,就能顺遂平安的活下去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使殿下没有争夺权力的欲望,可您却有行使权力的资格,各方势力裹挟之下,您不愿意,也会有无数只手将您拉进去。”
况且,真想做个天家皇室的富贵闲人,也要看皇帝是否愿意讲究这兄弟敦睦的情意,祁旭连自己多年的恩师都能毫不留情地斩杀,更不要提这样一个吃人窝中的异母兄弟了。
“殿下想要独善其身,也要有这个本事。纵然臣此刻能护得住您,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她似是自嘲般摇摇头,“臣这个身子,怕也熬不到那个时候。”
祁宥沉默一瞬。
外头的春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停了,初蕊绽放,在雨后显得鲜艳欲滴,崔锦之叹了口气。
“其实……臣还有一点私心。”
她垂下眼睛,清冷的声线传来:“有同龄人相伴,殿下或许能快乐一些。”
“臣不愿看到殿下整日严肃克制的模样。”
崔锦之侧身看向祁宥,突然做出了个她平时绝不会做的举动。
她伸出双指,轻轻地抵在了他唇角处,往上一提,即使被人强迫着做出微笑的样子,祁宥仍是眉目如画,清秀俊朗。
“殿下从前笑,从来都不达眼底,臣希望殿下能够真切的快乐起来。”
或许多年以后,祁宥想起此刻春寒料峭,哪怕不知道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瞳孔深处也清晰地倒影着她清雅高华的模样,微微侧首朝他微笑。
她那时容色如玉,笑容仿佛花树堆雪。
时光隽永,一眼万年。
伴读
坤宁宫中。
一个女子身着深红色宫装凤袍,泼墨长发被一根金凤步摇挽成朝凤髻,沉静如冰地端坐上首,看着身旁宫女递上来的伴读名单,雍容华贵的脸庞上勾起一抹讥笑:“先是从冷宫中爬出来,再到丞相亲授,如今还要伴读。”
她执起朱笔,日光照向额间的深红花印,眉目间袅袅凌波,沉声道:“待我儿登基后还想要什么?钱帛美人?封号宫室?一步一步……倒真在这京城中扎了根,甩都甩不掉。”
萧皇后将名单上的众多名字,一笔一笔划去,看着所剩无几的几个人名,顿了顿笔尖,一滴墨瞬间没入晕开在纸面上。
她取过一张洒金宣纸,取笔蘸墨,重新写下了几个名字,随意交给了身侧的宫女。
“就按照这上面写的,宣进宫做四皇子的伴读吧。”
“母后。”
萧皇后闻言抬头,只见一个少年立于殿中,身穿黑金长衫,上绣四爪金龙,期间点缀着五色团云。
她展颜笑起来,连忙起身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问,“怎么手这样凉?”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拂去祁旭肩上的水珠,皱起眉:“近日雨多,怎么不给殿下撑把伞,若淋坏了如何是好!”
祁旭挣脱开她,扶着皇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轻声地开口。
“母后多虑,这样小的雨,怎么会淋坏我?”
皇后直起背脊,头上步摇轻轻晃动,脸色却沉了下来。
“今日伺候殿下的,都拉出去打十板,主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竟也不懂得了?”
殿内呼啦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个个红了眼睛哀求。
祁旭也不禁眉头紧锁起来,“是我今日不让他们打的,为这点小事,母后也要罚我的人。”
见他不高兴了,皇后才罢了手,将一众人挥退,温声细语地开口:“今日太傅教的内容难吗?”
“太傅博古通今,让人受益良多。”祁旭淡淡一笑,“但先生毕竟年事已高,只愿墨守成规,若我在课上提出任何带着革故鼎新之意的话来,便会被狠狠加以责罚。”
他垂下眼帘,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或许也并非顽固不化,只是他是薛首辅的人,自然处处看我不顺眼。”
皇后冷笑:“如今丞相借四皇子落水一事狠狠摆了薛家一道,他们本就怀恨在心,可偏偏崔锦之又重病告假,顺带连四皇子都接出了宫。薛家没处撒气,倒是先折腾起你来了。”
她眼中划过一丝狠戾,很快又隐藏好情绪,深吸了口气:“前几日去探望丞相,如何了?”
祁旭的表情突然有些变化,一时间很难描述。
“丞相或许……此刻并不想参与这些朝堂之事。”
“不想参与?不过也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皇后讥讽地开口,“好一个淡泊明志,何不干脆辞官归隐,何苦在这权力旋涡中苦苦挣扎呢?”
“丞相并非母后所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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