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给颜姨,其实也有他的私心。
人人都有残忍冷血的一面,他不希望将这段讲诉给颜姨的时候令颜姨感觉到任何的惊恐……他想就这样安然无恙地送江岸去警局,自己也能小心翼翼地藏好另一面。
“去,当然要去的。”
颜暮无法在电话这头传达她的感激,挂断电话响着让沈光耀给别人家多置办些家具。
然而,床边的父子却在嬉戏打闹,他们的关系比以往十五年任何什么时候都要好——
沈光耀两手之间捆了一大圈幼稚的毛线,着冒险也不知道父子从哪里搞来的,看着这色调,颜暮真担心是沈总从窗帘上抽出来的。
蓝色的毛茸茸的线条在秋日稀薄的阳光里跳舞。
“这么几根线就不会解了,可别真是被打坏了 ,脑子错乱了?”
“胡说八道,”沈珏头顶上的白纱布整整包了三圈,然而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昔日的自信,“爸,要是我做第一个花样的话,你未必会解得开我手中的……”
沈光耀同样也记挂着蒲予晖的事,不过,这时候的心痛消失不见了,他在意的事别人家儿子为什么能轻易化解僵局,自己儿子就这么愚昧蠢笨,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有空多和别人学学。”
“那是江岸不讲武德,好吗?”沈珏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着牙道,“要不是他带了那玩意,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沈珏这时候才略有些痛苦和懊恼,早在很久之前他应该看透江岸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而不是等到他咒骂自己妈水性杨花的时候,他才动手——
他还怪自己,怪自己动手不够狠。
等到警察一来,这个本来参与对打的男孩立马也懂得收敛,他着重陈述着江岸是如何通过身边一群同学来接近他,并且殴打的事实。
警察走后,沈珏一摇一晃地走到了颜暮身侧,他的声音比起变声期沉稳了几分。
“妈,我害你担心了。”
沈光耀直接冷笑出了声。
颜暮道也坦荡,“你爸忙前忙后也不容易,还为你耽搁了南美的生意。”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沈珏常吁一口气,好似真的从噩梦里苏醒过来,他对着本就很碍眼的沈光耀说,“爸,你要是急着赚钱的话,也差不多可以走了。”
沈光耀非得立马报复,想要“恶心”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不加掩饰道,“沈珏,你爸客舍不得离开你,必须要时刻陪在你的身边,才能放心。”
“我看你想陪的人压根儿就不是我……”
沈珏这话并没有说全,已经不言而喻了,在场的人包括颜暮当然听得出来。
颜暮后撤了一步,她笑道,“我出去洗一些水果,你和你爸先聊着,注意不要坐太久,累了的话,就躺躺。”
……
沈光耀也随之走了出来。
“你觉得不舒服了?”
“没有。”
不舒服的是某人亦步亦趋走出来,好吗?他这是生怕孩子不误解了?
沈光耀说起这些来风度翩翩,绅士般礼遇道,“颜暮,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我随时都可以走。”
“那你走吧。”
沈光耀做梦也没有想到颜暮此刻的绝情,这是在儿子脱险以后,把自己用完就扔了?
颜暮欣赏着沈光耀脸上的五颜六色,以及他无与伦比的差异,颜暮听他继而不信道,“现在就走?”
颜暮玩味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怎么,离了婚就不自觉了?”
沈光耀发觉离婚这事过去越久,颜暮对自己的感情就越淡薄,而她也就越能操控全场,而他最后就这样在她的目光之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平白无故惹人笑话。
说了可以走并且被要求直接走的沈光耀却并没有走,他又回到病房里去,反复测试起沈珏这小子手术恢复后的智商。
他换着法子给沈珏测——
直到沈珏变得彻底不耐烦。
“爸,我都说了我很正常。”
“那你把元素周期表前四十位再背一遍……”
沈珏生无可恋,他期许的眼神却不敢再望向颜暮,生怕自己以道德捆绑了颜暮,他只能厚着脸皮理直气壮地说起了受伤之前的情况,“这不是我之前也不会吗?”
他寻思着沈光耀应该不会再这个时候对他怎么样吧。
颜暮却主动站出来为沈珏解围:“算了吧,你不是说你要走了,这里留我来照顾吧,等我有会议的时候再联系你来值班,也不迟。”
“不急。”
尽管沈珏不清楚刚刚在门外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沈光耀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一定是有所图谋。
不过既然他不想走,自己有的事办法折腾他。
颜暮看着忙前忙后的沈光耀,见侧卧的沈珏脸上那一抹狡黠的不安分的笑,就知道等到他伤势全好了,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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