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知道她的天平应该侧向哪端了。
蒲予晖面对女人的血口喷人,瘦削的脸上却并丝毫没有任何焦躁不安想要回避的神态,他淡然地告知,“如果江岸同学的家长并不相信,我想可以调取这一段时间的监控。”
而蒲予晖朝着宽大的木质办公桌上随手放下了一张记忆卡。
很显然,作为初三学生会主席的他之所以姗姗来迟,为的就是调取这一份监控。
当然他并不向往那位阿姨真听见这些污言秽语,他笃信江岸这种小人没有勇气会真去播放一遍这记录下来的片段。
果不其然,江岸缩在偌大办公室的一角,身子也随之颤抖起来,而在他妈的棍棒之下,更是欲哭无泪,一个追着儿子打,一个四处逃窜,俨然他和他母亲的追逐变成了在这个办公室乃至整层楼都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而江岸本身的背弃和污蔑更是使得他像个过街老鼠,而不仅仅是个笑话。
江岸不是靠家庭实力混入新安的,更不可能靠他烂得不能更烂的成绩,他本身就是靠了父亲托人的边缘关系,走了些歪门邪道,才勉强被学校收下的。
如此一来,新安对他的处分可能不止是记过,还有可能是“开除”。
见状,江岸明明是在被他亲生母亲的追打当中,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朝蒲予晖这穷学霸瞪了一眼,环顾四周后又发誓道,“总有一天我要对你还有……你们对你报仇的!”
在场的人就连颜暮也没能幸免,都在他指向的范围内。
颜暮不以为意,她认为男主的光环就在身边,这一次她与男主站在同一侧,而相互为谋,至于一个屁大点的小孩,自然不足为惧。
如今有自己在这撑着,未来她想蒲予晖也不会对那人的行径熟视无睹。
只当江岸是中二病发作罢了。
不过,蒲予晖能够避开个人恩怨和成见,抛下包袱来为沈珏发声,这令颜暮对这孩子的欣赏又不自觉地多上几分。
而迎上母亲对别人家小孩十分推崇羡艳的目光,而对自己则是完全的冷落,强大的反差之下,沈珏闷闷不乐地意识到自己被彻底忽视了……教务处的老师们还在因为这母子闹得不可开交的场景而烦躁,直到年轻的女老师最后喊来保安室的人才将这两人驱逐出学校。新安国际也总算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她望向优雅如颜暮,朝着她神色略有些骄傲地介绍起了他们的学生。
“这位站出来发声的同学叫‘蒲予晖’,是我们新安国际从六中挖过来的学生,我们为他免去了学杂费,他个人的学习天分很高,奥赛上估计也能为我们新安取得不错的成绩。”
“是吗?”颜暮附和道。
蒲予晖在这种被过分夸赞声包围当中神情略微有些尴尬,可颜暮脸上宽和的笑倒也不吝啬,完全没有任何家长在感知他与自家孩子不同的时候产生的嫉妒和愤恨,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前辈,满眼欣慰地望着她的晚辈。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蒲予晖从老师那里得来过,从同学那里得到过,却不曾在同辈人的父母身上见识过。
他差点迷失在这种强大的鼓舞人心的赞许中,忘了自己要来这里的初衷,他这时想起,抬眼问去,“阿姨,我们能否私聊过片刻?”
他料想这个风光霁月的女人并不会拒绝,可当她真正答应的时候,他还是真高兴了一下。
就好像自己的道了真正属于长辈的认可。
沈珏这时却突然冒出来,“你要干什么,蒲予晖?”
蒲予晖貌似习以为常,对此也并不生气,他对着沈珏过分在意和敏感的样子,一字一句道,“我认为今天的这件事,你还欠我一声‘谢谢’。”
沈珏却又变得跟自己较真似的,别过脸去,固执地就是不肯道声谢。
倒是颜暮替他发了话,“谢谢你啊,蒲同学。”
……
她和蒲予晖走进四下无人的热水间,一盏冷色的灯光下,酝酿许久的蒲予晖终于开口道。
“那天,我本来是要去感谢林同学的,但她跟我说那些药物不是她买的,而是另外一位阿姨给的,”他微微蹙眉,别扭地解释道,“我朝咖啡厅往里面看的时候,不小心记下了阿姨的长相,所以今天看见阿姨急着来新安的样子,恰巧猜出了您和沈珏的关系。”
“所以,是因为之前的事,你才来帮忙的吗?”
少年极其坦诚,“是的,我从来不掺和别人的事情,但这次是个例外。”
“那还是谢谢你啊,以德报德,”颜暮笑容得体,丝毫不介意小孩子的私心道,“这大概也是我今天意料之外最大的收获了。”
“阿姨,你不会因此觉得我并没有那么善良吗?”
“善良对于人是有要求的,如果我也身处你这个年龄段,我想我也会优先选择保全自己,这又有什么好去苛责的呢?”
蒲予晖仍然处在一种不确信当中,但她前后说起来又那样顺理成章,使人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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