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处,以适当洗清之前其帮助徐宁矫诏的罪恶。
眼下,徐宁被困在一个柴房内,四壁堆满了一捆捆稻草,以防止其撞壁身亡。他与一只装盛便溺的木桶一并用铁链拴在墙角,行动坐卧皆受限,可谓屈辱。现在的他披头散发,麻葛裹身,早已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其身上散发着阵阵腐臭,就连虱子在其间啮咬,他也恍作不觉,懒得抓挠。
营房外有脚步声,是卢诞负责送餐食来。心智尚纯的少年还不懂得旋涡中的人心险恶,更不会随意加害于人,因此徐宁的饮食都是由他接手。
卢诞放下餐食后,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身后的徐宁道:“今日本将军为槛下豚犬,明日小子又将如何?卢忠贞公虽有英明,却无奈在政在党,终难保全身后血脉啊。”
卢诞听他讲到这里,已然愤怒至极,当即转身直指徐宁:“你……怪我自己年幼无知,识人不明,为你们父子所诓骗。你……徐宁你诡诈无情,当年在金城害死张沐,亏得那些寒门清流还将你这种人视为良友!我父亲从不曾戕害你,你……为何要害我家破人亡!”
“害死张沐?哈……”徐宁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眼肆意打量着眼前的小儿,“我敬你父亲狷介高傲,不过他一向乏于明悟啊。张沐之死,岂非我一人之过。我诚是人间豺狼,但是他魏钰庭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私德来直面此事?”
卢诞本因父亲之死悲伤无处宣泄,听得徐宁挑衅,更加怒不可遏,当即抽出腰间短剑,大喝道:“休在我面前辱骂魏公,否则不要怪我刀剑无眼?”
“你要杀我?”徐宁大笑,“我之生死已定,不过却不是现在。你怎么不想想,若我现在死能对时局有半分益处,魏钰庭又怎么会放过我,他又怎么会派你来给我送食送水。论以私德,他魏钰庭也不过是个蝇营狗苟、姿态浅薄的衣冠禽兽罢了。”
徐宁站起身来,一摇一摆地走到卢诞面前,胸口的葛布衣直顶短剑锋锐,而他却恍然未觉,只长叹道:“我既身为陛下走狗,注定难得善终,不过能死于皇后这等高才之手,倒也堪称荣幸。而你父亲,也幸得与我共享此荣。”
“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父是为国殉身,又怎会与皇后有关?”卢诞仍未放下短剑,但目光中却闪过了一丝不确定。
“随你怎么说吧。”徐宁喃喃道,“凉王、崔谅、王济、王叡……当世英雄尽死其手。若还有谁尚存于世,或许是吴玥吧。只是你父亲为了救你,不惜性命,到底是短视,不能窥得全局。”
“我不懂你何出此言。”卢诞心存稚气,但仍强作凶言,“你这叛贼,莫非是穷途末路,才作此诳言?我乃忠门之后,父亲敕诏荣封,名垂青史,后人也必有德泽,将胜你这佞臣千倍万倍。”
“名垂青史?你个孺子深处绝境还能出此狂言,当真是天资不具,昏聩自昧,即便你父功泽三代,只怕也要一夕而毁。”徐宁发出一丝怪异的笑声,蓬散头发里,露出充满戾气的双眼,然而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恢复了以往从容笃定的气度。
“这几年来,依我所观,皇后陆氏权柄深植,厚积薄发,如今帝胤衰微,易鼎之变也只是早晚得问题。你父亲忠于魏祚,死于全节,无论身后世事如何,都可享此英名,以此退场,不失体面。魏钰庭与皇后看似敌对,实则交情不浅,子嗣出质于陆家,来日进退,总有折衷之言。倒是你,身为忠臣之后,来日又有何面目立于别朝?”
卢诞闻言后,默然苦笑,良久才道:“嵇康死魏,嵇绍沥血。桓范族诛,桓彝死节。这些,也都是佳话。”
“或许吧。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世上能存者几何?”徐宁说着,目光竟有些闪动,“名正而身份腌臜,身正而声名腌臜,正如潮湿的青苔,若无政治阴影的庇佑,早已在日升之际消失于世。黄泉路上,吾道不孤。我没有选择,你也没有。”
眼见卢诞愣在当场,徐宁的举止也愈发淡定从容:“其实存续魏祚尚有一法,只可惜,我受监于此,难得施展。不过,此事非你力所能及,也与你无关了,你走吧。”
卢诞愈发不敢深思,却仍有不甘,讥笑道:“你口口声声所自己是为魏祚,如今既有救国之法,却不愿道出,宁可抱策而死,又算是什么人物?”
徐宁望着卢诞,随后便自嘲一笑:“道你也无妨。其实禁军之中鱼龙混杂,也不独皇后势力。车骑将军曾以护军统管都城,禁军又多由荆州系充任,调遣更换之间,也难免有人混迹其中。如今朝中纷杂,眼见大国崩颓,车骑将军未必没有复国之心。即便车骑将军没有,其势下众多枭雄,又怎能保证没有野心。这股力量若加以利用,或可击溃皇后,使魏祚存续数年。”
“皇后即死,北镇就能袖手旁观?”卢诞疑惑道。
“北镇终究有鲜卑血统。”徐宁一边说一边踱步,脚腕上的铁链轻轻作响,“虽然车骑将军日后能接手这股力量,但只要他有行禅代废立的心思,北镇就一定会心存警惕。若你与姜弥等人拱护濮阳王继承大统,日后就仍有与陆归掰腕的可能。”
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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