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适口的食物。陆昭歪在榻上看书,只露出侧颜和侧颈。偶尔她伸手去够稍远的那盘青梅蜜饯,那片白皙脖颈与手臂便延展成一片云。
“陈念川他们果然与蔡维庸不和。”元澈一边由周恢褪下朝服,一边道,“蔡维庸五日后就回楚国,今天我见了他们三人,各自一番场面话,倒说得风雷暗絮一般。想是这几日,你在京郊的那几场筵席办的漂亮。”
“能登堂者,礼数周全,是官面文章。能入室者,不拘礼节,乃是引为亲信。纵观古今,一概如是。”陆昭懒懒地撑起半个身子,看着周恢又替元澈除去旈冕,玉珠在窗下闪着金色细碎的光,“陛下的宴席办的也不错啊。”
元澈此时已重新梳了松散的发髻,笑着扬扬手,让周恢他们退下去了。
礼仪之交,彼此有别,就是树立起敌意。这一次与其说是直接在楚国使臣中挑起争端,不如说是利用差别对待的方式让蔡维庸与陈念川等人,各自为帝后两边站位。帝后的派系之争、利益之争,自然而然地就挑起了两组使臣之争。不过就算是假戏真做,陆昭与元澈都十分清楚,这样的派系之争、利益之争因帝后的不同背景,本身就存在着。只是借着这一次楚国使团的到来,披上了完美的合作外衣。
夫妻二人互相夸赞着,也互相试探着,傍晚的日光变得暧昧,唯有陆昭手里的竹简哗啦啦地响着。
元澈走到床榻边,俯下身吻着陆昭嘴角的蜜渍,长发一丝丝垂落,在两人之间拢出一片半明半昧的空间。他又把视线移到陆昭的身体上,两道勾折的锁骨与日渐鼓胀的诃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将她的手腕放至枕侧,同时望向她的眼睛。她的双目洋溢着严峻笃定的光,脉搏慢而猛,仿佛再如此对峙下去,元澈就要精疲力尽,败下阵来。
春日柔云下的樱蕾,因井水与晚风冰凉的温度僵僵而立。天空尽头的阴翳处,还有必须拨开不可的云彩。这些云彩的阴影下,仿佛有着幽深而密不可测的力量。唯独那两枚纤细的手腕,好似捏在手里的双陆棋子,安分地停在锦缎铺就的的格子里。
然而渐渐的,这样的安分也不存在了。陆昭的十指缓缓反扣在元澈的指尖内,双腿一勾,对方的身体乃至脸颊都紧紧贴住了自己。湿润的嘴唇触碰着,温度淹没在两唇间的濡润中。
承托的手掌逐渐感觉到越来越重的挤压,两具身体主人之间的斗争,似乎也从不仅仅依靠单体的力量。元澈每每要深吻下去时,陆昭总是若即若离地后撤。而陆昭每每挨近元澈时,元澈也开始狡猾地另觅他处。猎手与猎物,无声的拒绝与沉默的诱导,从来都毫无分别。
哗啦。
竹简不知何时散落在地,外面有内侍惊动的声音,元澈恍惚听到那扇门背后有周恢咳嗽的声音。他想爬起来,却又被陆昭扶着肩膀拉在怀里。两人安静地对视了片刻,陆昭先笑开了,嘴角带着诱导他人行事的得逞恣意。“去吧。”
元澈怅然若失地离开了帷帐,地面是散落一地的竹简,原来是串竹简的绳子老化断掉了。他正要俯身捡拾,却发现散落的竹简好似一张占卜之图。周围的竹简,八方围拱,中间一支好似金鼎而居。其中,西南、正南竹简杂乱,东方空虚,似有不稳之势。
元澈深思良久,随后将离金鼎最近那支竹简稍稍东移,北面之势当即开阔严整,如同一尊佛塔,而西南正南的竹简堆仿佛压在佛塔之下的魑魅魍魉。元澈暗喜,抬起一足践踏在南面的竹简上,然而在他踏足的一霎那,鼎图有变,东面的那支竹简与西北、东南的几支竹简遥相呼应,锁住了中间的竹简,一时间竟成困龙之势。
他慢慢抬起头,望向身旁的那扇床帏。月白色的纱帐下,同样望着地面的那双凤目也渐渐抬起。明明只有一纱之隔,明明外面日光仍好,但偌大的宫室内仅有两个孤独与黑暗的灵魂。
元澈默默地离开了。
步辇在阴晴不定的帝王的指挥下,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一名内侍小心翼翼走到周恢身侧,小声传了话。片刻后,周恢才走到步辇之侧,汇报道:“回陛下,楚国公主一行已经入宫了。宫里头依礼安排了宴席,陛下……”
“不去!”元澈冷漠地打断了周恢。天空中仍旧彩云凌乱,白皙的面容与纱帐后幽深的眼眸在那片云里晃来晃去。料峭春风一阵又一阵地灌入衣领,冰冷的衣料贴上滚热的肌肤,包裹住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刺痛。
最后,元澈猛然起身,惊得四周小侍赶紧落下步辇。周恢也吓得一身冷汗,赶忙过去搀扶,问:“陛下这是怎么啦?”
元澈此时才回过神,继而抬头看向远处那片没有彩云凌空的御苑,仿佛找到救赎一般,重新端了端身子,抬手一指:“往那里走。”
经崔谅之乱后,御苑也被修葺一番,只是国库吃紧,没有修得太过奢华。一片小小的清池,不树楼台,只取宽阔舒朗之意,倒也颇为清爽。元澈行至池畔,此时一个娇柔的声音隔着池水,传至耳中。
“陛下?是魏国皇帝陛下?”
元澈这才发现清池对岸有一群人,中间的是身着淡紫色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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