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官船错开行驶时间, 部分货船建议通过车马转运,以免堵塞水道。在所有船只进入新平郡前,都要经过州刺史府进行分流, 根据输送物资的轻重缓急来分发通行令。
傍晚,一艘巨大的货船自江面驶来,周围有三四艘小舟群星拱月般护卫着。大船吃水很深, 直到行至江心, 速度才变快了一些。
船主刘长望了望日头,粗粗算了下时辰, 觉得以此速度行至新平,应该能够错过官船通埭的高峰。因此刘长也命伙计们轮番休息,毕竟到了官埭后,船上所有的货物俱要卸下,减轻船体重量,以确保大船能够快速通过堰埭。
他们所运送的货品乃是自西域贩售而来的紧俏货,其中有大量珠宝玉器,还有西域的胡刀、匕首等物。若能趁着太子大婚物价大涨之时贩入长安,盈利必然高出数倍。主人家范氏乃是秦州数一数二的土豪,出手也格外阔绰,不仅雇佣诸多护船和护卫,还将每一处官埭的通行令买了下来,以求船只能够快速通过,争取第一批到达长安。
傍晚时,江上渐渐飘雪,刘长与主人家的几名亲信便在船廊小酌,怀览雪中江景。
“此次出行,咱们同舟共济,忙了这些天,待平安抵都,咱们也都能过个好年啦。”说话的主人家的小公子,不过十六七岁,跟着出来是为了到长安长长见识。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举手投足之间已十分稳重。其余几人听完此言,都觉得心中一暖,日子有了盼望,因此相继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船主刘长叫船伙计倒酒,自己也感慨道:“我这一把年纪接了这么多趟活,从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买卖。小公子,这货里边的刀器只怕不好过关吧。”
小公子闻言也是叹气一笑:“谁说不是呢。家父也是四处求告,把沿途各郡府、州府都跑了一遍,捐输不少,这才换到通行令,一张便要数万钱啊。”
刘长点点头:“哎,都不容易。这一趟下来,先别说赚多赚少,这一层层盘剥下来,口袋里就剩不了几个子儿了。”
“船家大伯,这话咱们还是不要多说。”小公子虽然年轻,但行事端的是稳重,“州府捐输,也是物有所用。时下朝廷要输送课税,诸多货品又要入京,先不说河道维护、疏通,那些在江边游荡的流匪,官府就少不得要出力清缴。各有各的难处嘛。况且当年陆中书初建漕运,我家也出资颇多,各州府也多帮助我们通商各地,境况已经比几年前好很多了。”
“是是是。”刘长连连点头,旋即命人为大家布菜斟酒,悄无声息地转了话题。
天黑后,大船行至新平,水道也变得拥堵起来。他们的船颇大,连忙被几个身穿官服的人引到一个水位较深的渡口停靠。火把下,小公子带人下了船,将准备好的一份份钱帛奉送给了这些在堰埭执勤的官吏。
“区区钱帛,不成敬意。”小公子拱了拱手,“请诸位笑纳。”
为首的官吏打开包裹瞥了一眼,似是对数目颇为满意,便招招手道:“你,带上通关令跟我来,剩下的人卸货吧。”
刘长听罢,连忙招呼船上所有的伙计开工。渡口不远处已有等候的骡马,家主部曲中的几人便去雇车,将货品沿陆路运送到下游渡口。然而半个时辰后,刘长却见这位小公子满脸颓丧地回来了。
“漕监的人看了运送明细,说今年官埭须得紧着课税、粮食等船只用。我们这些不属于急需物品,要么等一个月以后所有课税运送完毕再过去,要么就走陆路。”小公子和几名随从回来后,对刘长道,“不知船家大伯是否方便,让船再停靠些时日,我家定会按日支付钱给大伯。”
刘长看了看几人拿回来的包裹,官吏把钱退了回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刘长也直接道:“小公子,不是我成心不帮,半个月后还有一趟官府的活。这做官府的生意,我们也不好失约啊。”
“是是是。”小公子也理解船家的难处,思索片刻后道,“这样,船家宽限几日,容我再去和郡府通融。若实在不能过,我便直接雇车押送货物走陆路进京。”
刘长依言应下。
然而三天之后,小公子仍然沮丧而归。刘长大抵也知道了原因,这几日其实除他们这艘船外,也有不少运货的商船通过了官埭。因货品种类不能通行,那不过是个借口,新平郡府不过是借着这片官埭,干着查大车的生意。小公子失意而归,想来是对方要价太高,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最终小公子不得不与船主作别,好在周围马车骡车不少,当即便雇下数辆车马,将货品装箱,由陆路转运。然而他并未发现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已有一群人开始悄悄跟着他。
自水道开辟之后,陆路便少有人走,比往年偏僻荒凉了许多。陇山地形又极其复杂,因此几十里内几乎没有人烟。好在此次跟随护送的部曲就有不少,还有两名北凉州州府派来的几名兵尉。一行人连走了十几里,倒也平平安安。然而太阳落山之时,他们仍未看到可以歇脚的店家,因此不得不在野外扎营。
夜晚,小公子在部曲的围拱下深深睡去。忽然,林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