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都清楚了。皇帝陛下担心薛贵嫔的病情,也担心阖宫的安危。禁军和北军就算有什么纷争,今天看在皇帝的面上,看在太子的面上,能抹过去就尽量抹过去。”
汪晟打的这个招呼自然不是自己的意思,不过是想给这场庭议定调。大致方向要知道,别闹的太过分。
吴淼缓缓地点着头,随后与众人雁行大殿两侧,分别入席而坐:“既如此,那便开始议事吧。”
刚柔
吴淼位居东面上首, 西面上首则是中书监王峤,其次是王叡与王谦,而陆昭则与韦宽对坐, 最末是薛琬。吴淼慢慢翻开今日的议程,众人皆屏息凝神, 唯有站在御座旁的汪晟目光不经意地望向偏殿西侧通向主殿的那扇门。
通向主殿的甬道内, 新的内侍正监李福将一个绣墩移至背风处,随后魏帝走进了这片区域。雨夜湿寒,魏帝身披一件厚厚的棉袍, 待坐定后,李福将一块出锋的裘毯搭在了魏帝的膝盖上。这时, 汪晟才收回了目光,继续望着议事的台辅们。
“仰赖圣躬德泽, 皇太子英略,诸公忧勤, 京畿内外宫城内外几经战乱,如今承安继治, 王事政事也理应入轨合辙了。”吴淼的语速不紧不慢, 但下首已有几人注意到,这位司徒正悄悄绕过绣衣御史,重新给这场议事定了一个调子。何为入轨合辙?凡事依法理依流程, 那才是入轨合辙。北军本统长安城防,入宫执行宫防,本身就是悖法乱礼。
“从去年到现在, 宫内两次兵变, 一场大火,西北又有战事, 函谷关东也多有不安。宫内各项储备每月都要告急一次,坊间乱斗,明堂溅血,桩桩件件不可谓不触目惊心。所幸北海公、车骑将军发兵勤王,太子和殿中尚书率领义师夺回宫城,都中这场仗总算是胜了,不然我等也是要为大魏死节了。自然,这都是分内的,但是若无兵患,宫内还生乱事,只怕也不是殿中尚书一人引咎便能了事的。”说到这里,吴淼止住了,静静等待了片刻。
众人表情肃穆,司徒开始往外摘人了,而汪晟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西面。
魏帝坐在绣墩内,闭目倾听。吴淼再做切割,开场白已经将他这个皇帝与太子二人摘了出去,而后面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重描此次收复京畿之功,将陆家、北海公和太子三人又重新捆绑在一起,也就是说陆家已经在被吴淼刻意从论罪的圈子里摘出来了。
这些话都是在说给他听的。这是一场权斗,权斗挑起了事端上的矛盾,但却是为了解决利益上的矛盾。在解决之前谁都不要动刀,门阀间的内斗应该保持体面。
多少年的君臣相知,偏殿内吴淼早已知道魏帝就在某一个地方旁听。他继续调整着节奏:“昨日夜里,銮驾归都已近子时,但是在驰道戒严上却出了岔子,导致原本子时戒严,竟往后拖延了近一个时辰。殿中尚书。”吴淼转过头,向斜对着的陆昭道,“宫内禁军是你和冯将军在管,现下宫城戒严,冯将军需屯守司马门,不能来议事,昨夜的情况便请你单独为大家陈明吧。”
陆昭向左右各席拱了拱手,方才道:“昨夜,薛贵嫔乳母与北军一道入宫,经司马门解兵入宫禁,随后欲从长乐宫北阙入内宫,我没敢放人进来。”
“这就不对了。”薛琬虽然在末席,但是反应极快,“怎么冯将军放了人进来,殿中尚书反倒没有放人。是否是北军所执手令不具此效?”
坐在一旁的王峤先和王谦对视一眼,而后继续垂目凝思。汪晟和韦宽的目光却齐刷刷地落在了陆昭的身上。
陆昭仍然不疾不徐地回答:“冯将军驻守大司马门,通兵内外,北军所执皇帝诏令,入内自然无不妥。但是内宫行走除了皇帝诏令,领兵者还需执通行符印,但当时北军的人并没有拿出来,所以我们没敢放人入内。”
其实陆昭也明白,如果北军没有同行符印,过司马门也是极为困难的。但是冯谏毕竟是太子母家的人,太子归都之后,必然要面临着皇太子以巨功挟父执政的敏感局面,既然有皇帝手令,对方人数又不多,他也实在没有必要处处为难,触及双方的底线。
薛琬对这件事也有心理准备,当他接到这个计划的时候,知道刘炳是通行符最重要的一环。女儿的乳母在入宫后也将事情原委跟他说了,通行符乃是内通使,只有领营兵的三公和刘炳这样的正监才有,不可能流落在宫外北军的手里。当时冯谏已经质疑过一次,所以他们在北阙的时候已经不敢再用。
不过薛琬也清楚,陆昭并不知悉这些细节,因而目光紧紧地盯向了陆昭,虽然极力压着声音,但在大殿内仍洪亮得颇为突兀:“大司马门乃是静遏内外之重,地位诚不亚于殿中尚书府,内外本应一体,怎么却军行二法,政出两家?”
陆昭此时才回过头冷冷望向薛琬:“薛尚书,公车司马名属领军,脱胎于卫尉属,殿中尚书府则由皇帝直辖,其本源出自尚书府。况且各部宿卫军号各有不同,掌兵者各司其位,武库、司马门各宫卫皆独立,为的就是防止各属串通,此乃杂取之道。”陆昭声音平静如同子夜时大殿内的刻漏,但气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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