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她身后的退路越来越窄。她真的没有想要现在就与陆昭掰腕, 但当她受魏帝的暗示后去接受薛琰所掌控的力量时,却也同样没有料到朝中那些执政者的精明与险恶。她已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知道, 现在她必须紧紧依靠皇帝。如果此事不成,那么在皇帝那里她也无法交代, 一旦那些执政世家有所动作,她一定会保不住的。因此即便她知道这样来到靖国公府一定会受到屈辱, 她也必须这么做。
“小薛公其人,久居尚书之位, 虽未有高勋深功, 但为边事统筹粮草,事无巨细,常常亲自过问, 致使政无遗漏。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使小薛公因此含冤而戮,也未免让其他久任之人寒心啊。”李令仪心痛恳切道。
“久居尚书之位, 却无高勋深功?哈。”陆昭失笑, “阿媪此言似是互有所悖啊。大魏征战连年,度支尚书调度各方粮草, 竟无功勋,到底是无能还是失职!如今薛琰既任京兆尹,临近春汛,竟然连都水长丞这样的位子都在空缺。”
“朝中实在无人……”李令仪情急解释道。
“怎么会无人!”陆昭倏而横眉,“那些争抢尚书侍郎的人就在薛家门前排队到十里开外。所谓器旷行果方可称美,虚任徒劳怎可夸功?贤者高用,既为尚书却怎能好为文吏之事?厚禄得享,不酬壮志却眷恋显位,这也是为人臣子该有的态度吗?”
李令仪脸上青白一阵。她本是要替薛琰描补,因此难免说得卑微一些,谦逊一些。但是她也没想到刚递给这位太子妃一个杆子,太子妃还真撸起袖子往上爬,爬上去后,反倒居高临下地把自己呛了一通,好似薛琰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庸人。现在,她即便想要为薛琰求情,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李令仪想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哭倒在地,哀哀道:“太子妃殿下,老妪一辈子侍奉太子殿下,只想着为太子、为皇帝做些什么。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太欠考虑,只是事已至此,若不能妥善收场,太子归都之后,想必面上也是难堪。我不过一介莽妇,为众人所厌,这没什么。但太子日后还要执政啊,太子妃总不忍心看着太子日后因我而受非议吧。”
陆昭见李令仪一番惺惺作态,竟卑微匍匐有如泼妇状,惊愕之余也是目光冷然。她之所以厉言相对,也是为了让李令仪觉得再无可能,因此而放弃薛家的利益。只要李令仪还对薛家掌握的力量有贪欲,那么便会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被台省的老狐狸们摆弄。必须让李令仪自己放弃,她随后才好出面,让关陇世族出手直接了结此事。
可是这样的逼迫与羞辱,李令仪作为太子的乳母,她日后名义上的长辈,甚至未来的保太后,竟然可以如此忍耐,做小伏低。陆昭对此,敬佩之余也是颇为恐惧。忍辱负重者,通常所图甚大,不能以常人视之。即便她现在开始以最谨慎、最高防范的心态来看待李令仪,但也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好开口了。
“昭昭,不许对长辈无礼。”顾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继而珠帘微动,四名侍女鱼贯而入,摒帘开道,身着墨绿裙衫、头戴珠翠的顾氏缓步入内。顾氏眉目较于陆昭其实更为清秀,其眉薄唇薄,窄窄的鼻管,目光也是微微地垂着。她幽幽看向跪在下首处的李令仪,并不去扶,只往前走了几步,才对侍女说道:“快扶李媪起身。”
陆昭早早站起,将席位让出,在母亲落座后,随后跪在西侧,一副垂首听训的样子。
顾氏先让侍女们重新奉茶来,自己先饮了一口后,方才道:“阿媪来了便是客,昭昭自小让我宠坏了,阿媪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计较。”顾氏说话没有停顿,仿佛李令仪是否计较也不重要,“我家既然与皇室结亲,日后与阿媪也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此事理该善了。只是作为昭昭的母亲,今日我也不避讳拿一回款,要好好与阿媪细说。”
“小薛公一事,阿媪还是一时冲动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阿媪侍奉太子,可以说是持家有道,但若使公私不分,却实在不能称美。譬如保太后贺氏,其结局想来阿媪也会有所鉴照吧。我今日来插手此事,乃是因要为太子保全一些家声,要为我女儿保全一些家声。太子日后归都,到底也要靠阿媪几分,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件事我家可以先帮阿媪转圜。”
见顾氏开了口,李令仪如见曙光一般,连忙起身再拜道:“若肯得国公夫人保全,老妪自当效以犬马。”
顾氏原本站在外头听女儿与李氏讲话,知道这件事陆昭终究是吃了晚辈的亏,面子薄,索性以长辈的姿态出来做主。但如今见李氏竟肯如此菲薄,心中也不免厌恶,略作沉吟后,方才开口道:“此事若以廷尉单独作论,薛琰也难逃严惩,若要保证全其身,关陇世族那边也要有所打点。阿媪明白吗?”
“这我明白。”李令仪道,“只是如今那些世族见恶我家颇深,未必肯坐下来相谈,只怕……”
“这黄门北寺狱还关着人家的子弟呢,所有事情因何而发,阿媪难道不知道么?”顾氏说完,深吸一口气,语气也旋即平和几分,“先把人给放了,这件事才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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