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但一旦大行此举,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只怕如同被排斥一般,非乡党人在其中会渐渐疏离。而江东本身远离京畿,依赖乡党本身在关中也不具备能量。若是兼容并包,或许表相上可以保持一个欣欣向荣的态势,但是一旦遭遇打击,由于依赖不高,离散的速度也是极其可怕,更不要说派系之间的斗来斗去。远有袁绍,近有刘裕,两者都是一时之英雄,但面对这个问题都没有能够解决,致使大业倾颓。
早年间,陆昭曾经在面对陆冲的政治倾向的不同,就考虑需要调整利益,以统一每个人的诉求,从而保持陆家这艘大船稳妥前行。到了金城时,她也意识到世家们各有自己的算盘,中枢和地方冲突频频,每遇大事便多有推诿,甚至差点被太子和魏钰庭一手打散。于是她尝试用让各家参与兴建漕运,从而将整个西北世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如今她已录尚书事,大魏目前行政上的魁首之一,国事的分量加重,要想维持家族不堕与执政的高效,就需要打破陆家现在的权力上限。
她也想过成立类似于贺祎那样的霸府,但这只是形式上的搭建,一个执政团体是否团结高效,内核除了利益,还有信仰。不过很遗憾,门阀执政的魏国和四分五裂的天下,本身就意味着这是一个信仰坍塌的时代。人们对皇权保有的仅仅一丝敬畏,也在一次次贺祎宫变、崔谅作乱中消磨殆尽。她在金城明楼做赋,试图号召世族们对这个世道有所担当是一次幸运的尝试。但这一时之功能够持续多久,她对此并不乐观。
然而这次清议却让她看到了一个机会。她可以掀起一场意识形态的斗争,或许这场斗争在实利上会有所减损,但却能够将盘系在陆家身上巨大的门阀网络进行梳理,去冗存精。经历这样的斗争与清洗后,余者皆会打上浓烈的陆家印记,日后再另栖高支亦或另起炉灶,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减少了信任成本与各方的摩擦,陆昭才能把这些世家从由来已久的门阀执政的根系中拔出,从而搭建一个自己可以掌控的更高效的执政平台。
现在她控扼京畿,执掌禁军,加录尚书事,又有至少三州的绝对支持。即便受到物议抨击,也不会伤及根本。况且若拥有这样的资源都不能赢得这场斗争,那她也不配录这个尚书事。
陆昭思考后道:“清议之后,司徒难免要依此议出一些大郡人选。相国若意在东,不妨早做准备,届时解下相印也能从容。”
王叡早有出任司隶校尉之意。如今太子继位已是大局,东部的既得利益他也拿到了手,日后渤海王也会回到封国。他也不想陪着一个郡王在封国里斗豪族,继而远离中枢。但是现在元洸的人依旧驻守在洛阳金墉城,即便他得以出任司隶校尉,也是束手束脚。唯一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一个办法。
王叡道:“清议成败其实多赖乡人,殿中尚书远离乡梓,叡愿领乡人为殿中尚书发声。”
陆昭道:“这是一节,此外,未央宫尽毁,需要修缮,资用暂且不论,将作大匠一职,本月我要议出。行台方面,最好不要有太多异议,此事还要托尚书令玉成。”
司徒府内,吴淼仍在批阅公文。清议开启后,不乏各地奏请,其中以扬州最多。这不难理解,苏瀛至今仍不能完全掌控扬州,与当地也难免摩擦,当地世族必然要发起清议。再加上吴国平定也有三年,南人的头面人物陆昭等人的地位也在北方日渐稳固,南人急需展示自己的机会,群情踊跃也是自然。此外上报的还有诸多乱事,譬如乡土争斗、盐田掠夺、南越侵扰等事。
对于苏瀛,吴淼也不乏欣赏,因此这一次也想在清议上帮一些忙,不想让一个寒门子弟因为没有乡党依托,沦为政治上的牺牲品。思前想后,他写了一封建议会稽太守陆明出兵镇压南越的奏疏。如果陆明同意出战,那么苏瀛或许能够借此机会在扬州方面有所突破。如果陆明不同意,那么也会在清议上遭受攻击。
他实在是想稍微压制陆家这个小貉子,领禁军加录尚书事,无论在何时都是权臣最完美的配置。如果任由陆昭在这个时间借由清议加以发挥,他实在不知道最后的局面会成什么样子。作为司徒,他要维护朝廷的平衡与稳定。而他今日点燃的这把火,是一定会烧到陆家身上的。
佞幸
在元澈离开长安后, 几场规模较小的清谈会已经陆续在长安展开,主要参与者仍是关陇世族。但由于先前以贺氏为首的关陇世族不少都在行台,一时间尚未来得及回到长安, 所以未能有效地组织起来。倒是以薛氏为首的一些关陇世族们频频发声,已经有一些言论隐隐传出, 对陆昭十分不利。
尽管目前陆昭已集结一些支持自己的时贤在都中, 但仍谆谆告诫这些人,不要妄自奔走,厚礼结交那些都中所谓的清流名士。对方很有可能借此设计, 引诱入彀,进而以行贿等名由泼污。
好在目前声音较大的论点都集中在太子与司徒吴淼身上, 待口水冲击完这些第一梯队的势位最高者,才轮到他们这些人挨真刀子。而那些真正对他们扔出刀子的人, 并不是身居高位的公卿,反而是那些并不得志的士人与一心只求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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